不过,也不必细问。不过片刻,一道翠蓝色盛妆丽服身影,在婆子女婢的簇拥下疾步走了进来。
“母亲,不孝女沛春回来了。”中年妇人走近了对着老夫人伏地叩首,正是她那嫁到了顾家的亲生女儿——齐沛春。
“大囡?”老夫人情绪激动,一时只觉得眼前阵阵花乱,人影恍惚。
慌乱间伸手抓向周嬷嬷,难以置信地急声求证:“是我眼花了?怎么看到大囡回来了!我没看错吧?”
“没,主子您没看错,是大姑娘回来了。”周嬷嬷一边扶着她一边温声给出肯定回复。
“我的大囡回来了!”老夫人嚎了一嗓子,颤抖着起身,将女儿搂在怀里,心底的欢喜和眼中的泪水,如开了闸的洪水一般,汹涌激荡,喷薄而出!
要说顾邵的到来让侯府众人提心吊胆,那齐沛春这个大姑奶奶回娘家,带来的则是满室温馨。
“大姑奶奶回来了!”
“啊,是大姑姑……”
这陡然间发生的变故,使得齐家众人似才回了魂一般,立刻精神抖擞地围了过去,一阵欢呼。
齐沛春被母亲和嬷嬷扶起,母女二人抱作一团,哭泣不止。好半晌,才被劝住。
老夫人牵着女儿坐下,激动的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来来回回打量了她片刻,心疼地直掉眼泪:“瘦了瘦了,这回怎么不提前来信说一声?娘也好早早备起你爱吃的,惯用的才是。”
一片慈母心是又喜又悲,“实不知你这些年过得究竟如何,只是现下,端看你这副瘦削模样,莫不是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儿瞒着我?可见,这几年往来书信,你只捡了好的哄我……”
她的大囡,还是小小一个人儿时,得了中宫喜爱被宣进宫伺候,待大些又被委任做了宫令女官,骨肉亲情从此难团圆,一个月才能见一回。
好容易盼到她出宫,却被赐婚嫁人了。夫家远在益州,路途遥远,又有家累,竟是更难见面。
“女儿一切都好,并没有什么不顺心的。只是一直十分想念母亲,和家中亲人。”齐沛春摇摇头,满眼濡慕地望着老夫人回道。
“至于没有提前来信,”她顿了顿尴尬一笑:“是女儿觉得,这般到家了,才告知你们我回来了,更能让母亲觉得喜乐开怀。”
不,不是她,她没有。
还不是邵儿那孩子,当年怒气上头剃了母亲头发,气消了回去见了自己这个小时候抚养过他的婶娘,又觉得颇有几分不好意思。
这回来太原,邵儿提出直接上门,说要给母亲一个惊喜。看他兴致勃勃的样子,自己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
想她齐沛春这辈子把性命卖给了皇家,权利,富贵,地位唾手可得。
唯亲情,总是抱憾。不过,她并不后悔。
人生在世向来是有舍有得。若自己当初没有被宫中看入眼,而是过和寻常贵女一般日子:读女戒四书,习女工针凿,然后说亲嫁人,相夫教子,侍奉公婆,打理家务……
一辈子谨守着俗规,像陀螺一样忙碌个不停歇,却未必活得顺遂。这世间太多女孩儿家,嫁了人以后整日是以泪洗面,日子过得更是困苦难言。
而自己和丈夫因守着共同的秘密,是平等的,是分不开的。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有儿有女,纵然被利益所趋但也有几分情义,比起寻常夫妻,丈夫对自己反而更敬重些。
不必受后宅诸事磋磨,这已经胜过世间大多数女子了。
齐沛春抹了泪笑着回道:“女儿如今也到了不惑之年,正是合了“千金难买老来瘦”这句老话,银钱买不来的福气,母亲该替女儿高兴才是。”
老夫人擦了擦眼角,瞪她一眼,伸出手指在她额头一点,笑骂道:“该打!在亲娘面前说什么老不老的,不像话。都是要当祖母的人了还这样顽皮,就该让中宫娘娘看看你这赖样子,什么稳重支事可见都是虚夸的。”
大儿媳妇李氏走近两步凑趣道:“老太太这不光是想闺女,更是惦记起抱曾外孙了!”
她说着在脸上拍了两下,捏着帕子佯装拭泪:“母亲和妹妹这样看上去形同姐妹、宛如双十年华的一对仙女儿都要叫老,那我这张枯树一样的老脸,往后还是用布包起来再不见人的好。”
一番话逗得母女二人大笑出声,余人更是闷笑不已。
“比大囡还浑说,你呀,如今都是抱上孙子的人了,也不怕小辈们笑话。”老夫人笑得眯起了眼,指着李氏直摇头。
李氏给老夫人拍了两下背,又陪笑道:“瞧我这厚脸皮的,今儿索性借母亲的话头,再求一求妹妹,跟前若有那俊俏般配的闺秀,好歹替大房你那几个蠢侄儿留意一番。”
“妹妹的眼光是再好不过的了,如此一来,母亲以后便是没法儿日日见曾外孙,却也能看着曾孙移移情不是。”
众人笑得更是没了样子,东倒西歪。大房几个还没定下亲事的儿郎都羞红了脸。
看着李氏出风头,二儿媳妇王氏自然不甘落后,急忙说道:“还有我膝下的两个,也交给姑奶奶了。”
李氏心底嗤笑一声,这二弟妹真是上不了台面。人家妹妹跟你亲还是跟她哥哥亲,这庶出的是你不提就不存在了的?你自个儿大方点,谁还能让庶子越过嫡子不成。
说话间小辈们少不得上前见礼,齐沛春寒暄过依次给了见面礼。之后女眷们离了前厅往老夫人的寿和院去。
到了地方,李氏挨着两人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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