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夹带着温暖的春意悄悄地从锁窗口溜了进来,顽皮地扫弄着女子没有任何血色的面庞。
许凤一人蜷着身缩在床铺角落,原本美丽的面容如今写满了憔悴。
她的手里紧紧揪着那件雪白色的轻羽外衣,那是南宫尚死前最后送给自己的礼物。
脑海里对于那日的记忆不断涌现,她能隐约猜到为什么当时他要用白绫遮挡她的视线。
他怕自己痛苦的神情会映入铜镜里头,他怕许凤会看到他那张脸上刻出那样的表情。
“黄大人┅┅”她的身子更加蜷紧,将头埋入并拢的膝盖之间,贝齿紧咬着布满伤口的下唇。
已经没有泪水可以从她红肿的眼眶里流出,这些日子以来她认识的人们都来探望过她、陪伴她、逗她,每个人都想要许凤露出以往的笑容,可是她发现,她好像忘了该怎么去笑。
看到南宫尚在死前露出那样满足的笑容,重重地打击她早已脆弱不堪的心。
不晓得什么原因许凤忽然抬起脸,褪去色彩的眸子瞅上窗棂。
有两只黑鸽和一只白鸽正巧收了翅膀落在窗棂上,对着许凤发出低沉的“咕噜噜”声。
登时许凤眼眶一热,泪水竟又不自觉的从早已干涸的眼眶里滑出。
她垂下头,散乱的褐金发丝从她颤抖的肩头垂落。窗口上那三只鸽子张开翅膀飞到许凤身旁,鸟喙分别轻轻的啄了啄她的手臂、她的大腿,其中一只黑鸽飞到她的肩上,亲昵的啄着她的耳垂。
像是他的主人曾经在后首紧紧拥抱着她,在她耳畔说话,吻着她的耳缘般。
“呜┅┅”手指不断的想要抹开那些滚烫的泪珠,可是好像怎么样也无法克制的住。
究竟自己什么时候变的这么脆弱不堪许凤思忖着。
好像┅┅就是遇到了那个男人开始、遇到了陈桓后,她对她自己的感情就倍加迷惘。
不过现在想这些又有什么用许凤抽了口气,用力抹去了停留在眼眶那最后一行泪。
她听到房门外传来了声响,不过待在许凤身旁的那三只鸽子都没有想要离去的意思,发亮的眼珠转呀转的。
许凤意外的能从这三只鸽子的眼睛中,看出其主人的个性。
“凤小姐,请问我可以进去么”停留在进入里室外的男子轻声问道,许凤深呼吸了口气,应了一声“可以”后,那男人便带着一样物事进入许凤的视线范围内。
进入里室里的,是国大将军──懂。
懂先是看到难得没有蜷缩在角落的许凤有些吃惊,接着又看到三只鸽子正用它们的黑眸子好奇的瞅着自己瞧,嘴角忍俊不住的勾了勾笑意。
“你好多了”懂边说边从旁拉了张椅子坐了下来,望着许凤开口问道。
许凤没有回话,缓缓地颔首作为回应。鸽子们同样也发出小小的叫声,回应着懂。
“董将军,今天轮到你了”
过了几秒,泛白的唇吐出细小的声音,若不是仔细听还听不出许凤有在说话。
懂的表情有些微妙,惊讶和兴奋交织在他的脸颊上。
因为过去来找许凤的人,很少有人听到她开口说出半句话语,多半只是回答简短的是或不是、好或不好。
最常看到的是许凤瑟缩在床角不发一语,不然就是躺在床铺里带着痛苦的表情入睡,要不就是坐在床沿、望着锁窗外的天空发楞。
许凤偏了偏头,视线从方才懂进来房里就不曾移开过他怀里抱着的物事。
“那个┅┅虽然现在提这个好像不太好。”懂有些为难的沉下脸,将手中的凋着双黑蛇的琵琶递给许凤。
她知道这把琵琶是谁的东西。
许凤没有犹豫,双手小心地将那把琵琶拥入怀中。当她指间一触上琵琶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感排山倒海的涌入她的心坎里。
不是她自己的、而是拥有这把琵琶的主人,也就是──南宫戮。
金眸瞅着懂有些疑惑,“为什么┅┅”
懂的唇角勾起一丝温柔的苦笑,稍稍停了几秒后开口,“嗯┅┅我希望你可以去看看他,虽然陈桓陛下说不要把他关入地牢,可是毕竟他┅┅”懂说到这里稍做停顿,深怕许凤会有什么异样的反应。
不过许凤只是静静地聆听着,表情依旧。
忽然待在许凤膝上的黑鸽张开翅膀飞到懂的肩头,懂有些讶异的看着黑鸽,黑鸽却发出一声鸣叫后将头埋入他的颈子里,迳自撒娇。
“┅┅你可以去牢里看看他么”似乎知道那只鸽子属于何人的,懂露出笑容,手指轻轻抚摸着黑鸽柔顺的羽毛。
“为什么是你来对我提出这项要求”许凤困惑的侧着首。
只见懂有些神秘的将手指底在他的唇口上,轻声地开口说道,“因为┅┅他是我的‘哥哥’呢。”
听到这话的许凤金眸微瞠,不过其实现在已经没有事情能够比南宫尚的死,还能带给她强大的冲击,所以她只是停顿了几秒后便颔了颔首表示理解。
金眸静静地瞅着眼前的懂,想到眼前这个男人身上留着和南宫戮┅┅以及南宫尚相同的鲜血,胸口又浮出那刺骨椎心的疼。
“我还以为┅┅嗯┅┅你们会把他处死。”许凤的视线从懂的身上移开,落上抱在她怀里的琵琶。
许凤脑海里忽然浮现了南宫戮优美的琵琶声、以及用着他温柔的嗓子歌唱着轻柔的乐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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