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姑苏城的西门不远,相国府上灯火辉煌。这日是老相国70岁的生日,朝中大臣纷纷到此为相国祝寿。在西门长街之上,一列列的车驾来来往往、穿梭不息,相府门前宾客迎进送出,好不热闹。
老管家吴忠更是忙得够呛,率领着全府下人先是铺陈场地、摆花插柳,又是端茶递水、收礼物、放赏钱,准备晚宴,安排用度,忙得不亦乐乎。公子伍封自然担起总揽之责,替父亲接待这些亲朋好友、文臣武将。
伍员穿着一袭红色锦袍,戴束发攒金冠,白发红面,虽年已古稀,依然骨骼健朗、神采非凡。他席地坐于大厅正位之上,笑吟吟地接受着下属、以及亲朋们的拜谒和祝贺。
越朋此时却站在伍员身后的灯影里,自从被夫差罢黜不用之后,他投奔于伍员麾下,成了相国府上的一名高级幕僚,随侍在伍员身侧,保护他的安全。
大厅上一溜摆开两列宴席,每人面前有一几案,宾客跪坐席上,先为相国献酒祝寿毕,便各自开怀痛饮、大快朵颐。
虽然很多都是熟客,那些面生的来宾根本就进不了大厅,但越朋还是不敢有丝毫的大意。相国一生为私为公都树敌不少,想取他项上人头的大有人在。越朋虽有万夫之勇,但别人在暗处,自己在明处,所以哪敢有丝毫的懈怠!
这时有一家奴潜到越朋身侧,向他嘀咕了几句。越朋便绕过厅侧的垂幔,随那家奴出了正厅。
相府大门对面的数十步外,停着一驾单马之车。车上坐着一位黑衣人,头上戴着竹篱,半遮了脸面。
越朋独自上去,屏气细看了一阵,瞧清了黑衣人的面孔,点点头,看来很熟识的样子。
那人从衣内掏出一只锦囊。低语道:“我家总管派小人前来,有重要的事情通知相国,这只锦囊务必要亲自交予相国之手。”
越朋应诺了一声。那人也不再言语,驾着马车隐没于夜色之中。
一直乱到亥时,宾客方才散去,老相国也被折腾得够呛。刚起身准备回到后室去歇息。越朋上来却说有要事相商。伍员颇为惊讶。按说在今天这样的吉庆之日,如果没有特别重要的事情,越朋是断然不会打搅自己的。
越朋扶着酒意阑珊的伍员,穿过后甬道,来到书房,服侍伍员坐下。
伍员望着越朋,有些奇怪地问道:“夜深至此,越朋有何重要之事么?“
越朋面带愧色道:“宫里刚刚送来消息。小将不敢有半日耽搁,所以打搅了相国!”
越朋便掏出那只锦囊。呈给伍员。伍员一面打开一面问道:“这是刚刚得到的么?难道宫里?……”
越朋没吱声,有些紧张地望着伍员,看他脸色有何变化。
伍员对着案上的一盏青铜底座牛身油灯看那书信,却是一张白绢,上面有黑色字迹。
伍员看了那书信,面露忿忿之色,道:“真是岂有此理!我们在宫里的眼线获知了消息,说大王已经应允了勾践君臣返国。哎!大王今日不斩草除根,自留祸患,他日必定悔之晚矣!”
越朋讶然道:“此等大事,大王还不曾在朝上与众臣商议,怎么说大王就应允了呢?”
伍员道:“这信上说大王受郑旦所惑,已经应允了赦免越国君臣,允其返国;而且大王已经秘密下令让太史选择吉日,释放勾践君臣,先来个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候就算我们这些大臣们反对,也没什么用了。毕竟君无戏言,大王说出去的话也不能收回了。”
越朋恍然大悟道:“怪不得大王为相国放假七日,是想利用这几天把越国君臣纵其归国。待相国获知这个消息之时,这个事情已经木已成舟,相国就是反对也已经来不及了,真是妙计,妙计!”
伍员站起身来,走到窗前,望着天上的繁星点点,叹道:“一国之主,鼠目寸光,就是我伍员有七窍之心,徒其奈何?”
越朋道:“既然今日获知消息,相国岂能袖手旁观?”
“老夫为了不使大王犯下弥天大错,已是费尽心力,如果稍有不慎,结果会南辕北撤。此事老夫得想个万全之策,说服大王收回成命!”
见吴王夫差如此处心积虑为越王脱罪,伍员心里十分悲凉。对于伍员来说,吴国这个东南小国,一直在诸侯之中被忽视,被遗忘。直到那一天,自己身负血海深仇,逃出楚国。为了复仇,为了实现各自的诺言,两个满怀志向的年轻人走到了一起,并肩作战,打造了一个让诸侯侧目的强大吴国!可是,今天这个接班人,自己选定的接班人,却开始与自己分道扬镳。
不能把这个强大的国家毁在他的手上,只要我伍员还活着!
第二日一早,伍员便上朝来见吴王。
夫差有些意外,自己不是给这个老家伙放了几天假么?他70大寿,自己作为主子,今年虽然没像往日给他丰厚的赏赐,但是还是备了些礼物,表示了自己的诚意的,而且还特意准了他七日的假期,自己眼前也好清静几日。这老家伙怎么今日就来上朝了?怪哉,怪哉!
君臣各自归位,吴王面带笑容,问道:“寡人已准相国七日假期,相国何必如此勤谨,今日就来上朝耶?”
“老臣谢大王厚恩!只是老夫在家闲着无事,我等年老之人,能做一日算一日。而且昨日老夫偶然翻得一篇史籍,觉得十分有趣,欲与大王述之。”
夫差不知伍员葫芦里卖什么药,只得干笑道:“相国讲来,让众臣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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