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庭简直莫名其妙,好好的一个客栈掌柜,怎就不见了?
前台几个伙计围在一团满脸惊慌地讨论着,声音很低,然而以他的耳力,一字一句都听得清清楚楚,掌柜姓槐,单名一字枝,大伙一般都亲切地叫他老槐。伙计们昨夜下工前,才见到老槐靠在椅子上打盹,一夜过去,已经上工半个时辰了,人都没见着,要知道,这位年纪不小的老掌柜平日里来得极早,从无例外。
若仅是如此也罢,问题就在于,有一名伙计与槐掌柜家相邻,今早如往常般上工时顺路叫上老槐,却没人应,他与老槐交情尚可,便直接推开只轻轻掩住的院门进去呼喊,不想屋内空无一人,这名伙计以为老槐先行去了客栈,便没放在心上。
待他到客栈时,却发现槐掌柜不在这儿,心中疑虑顿生,在他的眼里,老槐终日家与客栈两点一线,没有老伴,据说有个儿子遥在京城,偶尔会寄几封家书,老槐唯一的爱好便是空闲时喝点小酒,像这样一个人,某天忽然消失了,如何不让旁人担忧?
还未讨论出个结果,门口却传来了动静。
罗庭后移数步,退到角落的桌旁坐下,望向大门处,那是三个人的脚步声,脚步沉重又短促有力,似来者不善。
几个身影出现在门外,一人为首二人随后,为首者穿一身偏清雅的短领武师长衫,却体型壮硕,留着满脸络腮胡,甚是不搭。这名大汉进门之时,重重地踏在门槛上,“啪”地一声巨响,大堂里的人望过来,他毫不客气地又一巴掌拍向木门,大声喊道:“掌柜呢?出来见我!”
伙计们惶恐地相视几眼,其中一位面相稍微年长的鼓起勇气颤巍巍走过来,挤出个笑脸,边瞄着来人脸色边小心道,声音都在抖,“这位...爷,小的不敢问爷找槐掌柜何事,但槐掌柜今日没来客栈。”
“他果然不敢出现。”武衫大汉冷哼一声,横眉道,“那主事人呢?也不在?”
伙计吓得脸色惨白,连连躬身,告罪道,“小的这就去知会主事大人。”
说罢,伙计慌忙挪动步子就要往外跑去。
“不必。”忽然,门外传来一道清朗醇厚的声音,武衫大汉当即转身,粗豪的脸上显出诧异之色,因为他并未感知到有任何人靠近。
“我已经来了。”门外的人如是说。
“嗒嗒。”清脆的脚步声自那双黑锦皂靴迈入门后突兀响起,仿佛从百丈外一步踏到近前,映入人眼帘的是一张极英俊的面孔,唇薄如叶,眉目如剑,即使眼角隐有风霜细纹,但丝毫不减其风貌,额前一条精致狻头玉带将乱发束到脑后,一头漆黑长发披洒而下,内衬白底黄襟衫,外罩一袭天青色广袖长袍,手持一柄合拢的木骨折扇,行走间丰神逸洒,尽显风雅气度。
无论认不认识,见之者都不得不在心里赞一声:好一个世间美男子。
而大堂角落,一人独坐的年轻食客强忍住遮脸的冲动,眼中尽是惊愕之意,他怎么会在这儿?
“周副帮主,您好。”俊逸男子微微欠身,说道,“在下正是桌篱客栈的主事人,罗锡岚。”
“罗老板,那我就开门见山了。”武衫汉子,即周副帮主冷声道,“你们下派的掌柜,底细应该很清楚吧。”
“还望周副帮主明说。”罗锡岚嘴角微弯,淡然一笑,摊手示意道,“我也是刚得知槐掌柜下落不明,才急匆匆赶来。”
“昨夜子时有一伙凶徒妄想刺杀我帮帮主,幸亏帮主实力强横,仅受了点轻伤,便诛十余名凶徒,一人重伤逃脱。”周副帮主直视这个俊如天人的中年男子双眼,注意其中的细微变化,“逃走的那人,就是此客栈掌柜。”
罗锡岚目光并不避让,神情坦然,但周副帮主只是顿了顿,继续道:“他们都是鬼骨。”
鬼骨?
这一刹,不止这位神采卓绝的男子忽然愣住,还有端坐角落望向窗外似在观景,实则偷听来人讲话的年轻食客也愣了。
罗锡岚表情逐渐变得凝重,沉声说道,“这事我不知道,槐枝的底细我商会有留存,他是商会始建时的老人,资历清白。槐枝今年五十有四,三十六岁才得一子,取名槐齐,视若珍宝,今尚在京城求学,其结发之妻于十年前病逝,那时他便向商会求了个客栈掌柜的清闲职位,十年来兢兢业业,从未有出格之举,今日若不是您堂堂安离帮副帮主说出这些话,我定然是不信的。”
罗锡岚平缓述说着,条理清晰,语气诚恳,不似作伪。
然而那个早已被所有人忽略的客人心里忽然蹦出这样一句话。
他在说谎。
这段话语毫无破绽,旁人如周副帮主之流绝对看不出问题,但罗庭的直觉告诉他,不对劲。
罗锡岚是谁?
他可不是一个小小桌篱客栈的罗老板,也不只主事人这三个字那么简单。
离平商会本家为罗家,之前商队保护的罗梓傲便是罗家大小姐,而罗锡岚,则是罗梓傲的二叔,当代罗家家主的亲弟弟。
“经文略武不世才,悦怿姿容玉面君。”这句诗便是说这位罗家二子既擅挥文洒墨,又长武兵艺法,两者天赋皆拔萃超群,然而更出名的则是其堪比绝色女子的美貌,令人见之难忘。他与其兄罗照溁并称罗家双虎,在平南道或许知晓者不多,可若放在淮南道,光这张脸一出,谁人不识?
可此等卓然人物,竟悄悄来到天高日远的离州,且恰巧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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