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一条赤蛇——从未见过此物之人定然会如此想。
然而年轻杂役只是一眼,便认了出来,石碑上的图案虽潦草简单,却勾勒地极为传神,那赤色的蛇蜿蜒细长,头上无角,其身有鳞,又似有爪若隐若现,那不是蛇,而是螭。
螭是一种只存于志怪奇闻的奇异生物,传说龙生九子,其九为螭,古籍中曾有言道:螭,为龙子,无角,兽形,乘山林异气而起,害人者也。然而各类古籍中,除却一些其形貌的描述以外,并无更多书文写述,比如此物由何人、何时、于何地发现?后果如何?害人者,如何害人?此类种种,均无详细记载,甚至连它是真实存在,还是古时文人杜撰而成的,都有待商榷。
此种志异的偏狭知识,若不博览群书,寻常人很难知晓,年轻杂役之所以认识,只是因为他曾有一把剑,以其为名。
而那柄剑,已经被一个人夺去了。
若他没记错的话,上次从中原前往离州时经由此地,端详石碑时,这刻着昆梁二字的石碑上,除了日晒雨淋的岁月痕迹以外,再无他物,那么显而易见,这个特意用朱砂涂成的图案,一条红螭,必然是由那夺剑之人所绘,且时日并未过去多久。
在镖队眼中,这石碑见了太多次,实在是平平无奇,车马无半点停顿,缓缓驶过石碑,进入镇中,马车上,罗庭望着外头掠过的道旁树草,眉头微皱。
那人...想干什么?
才刚从离平城出来,放松了十余天,此刻罗庭脑中又不禁转了起来,无数念头纷纭呈现,如同搅成一团的麻线杂乱不堪。
他可以肯定,图案是留给自己看的,因为这条红螭,与那柄同名之剑上的极为神似,若没有亲眼见过,是绝对画不出来的,可...看了又怎样?
难道指望自己灵光一闪,忽然领悟其中之意?怎么可能,那个凶狠狡诈的男人不会做任何无用之功,罗庭很清楚,这道图案应该只是个开始,此方小镇中定然还留着其他线索,线索不会藏得太深,以防他百寻不到耗费太多精力,但又十分地不起眼,除了他,无人会关注。
所以他并不需太过留意,待到恰当之时,它们自会出现在眼前。
依照对那人的了解,作出了这个判断之后,罗庭心里下意识松了一口气,无论那个连同自己身份与剑一同拿走的人想做甚,既然用这种将谋算置于明地的方式,那么即使暗中藏着陷阱,选择权也在自己这,接不接受,理不理会,完全取决于自己。
若我自己不想,还能阴到我不成?
想罢,罗庭面上重新露出一丝笑意,伸展了下腿脚,在车篷下站起身来,轻轻斜靠着作为镖物的老旧家具,随意望着外头的小镇景象,青檐灰瓦,疏草矮墙,虽不如永歌镇繁荣,却比那些不在商路上、安宁与平静才是常态的小村镇要热闹得多,车队缓慢行驶在齐整的青石街道上,周围行人匆匆赶路,目光毫不停留地扫过这一列车马,似是习以为常。
呼。罗庭轻轻舒了一口气,赶路的十余天,他可以说一直在养精蓄锐。
由于只是暂时停留几日,且镖队与商队不同,目的是保护镖物而不是跑商,所以身为杂役的罗庭无需卸货,怪不得那日收了不少银子才将他塞进镖队的中年人还一副你赚大了的模样,这趟走镖杂役的活确实称得上香饽饽,比镖师都要轻松,启程与最终到达之时搬下家具,饭食之类的活也有伙夫包揽,一路上除了收拾收拾东西以外,什么事都不用做,实在是轻松得很。
不多时,安离镖局便已出现在前方不远处,车队再次放缓了速度,车夫们高声吆喝着,手中缰绳高扬,马车慢慢自镖局后门驶入,进了后院,后院不大不小,堪堪能停靠下这十余辆车,罗庭扶着家具走到车尾,准备下车。
...
车刚停稳,应觉瞬间站起身来,一个翻身,极为漂亮地落下了车,拍了拍衣摆,脸上露出了无比振奋的神情,这一天天下来,对于他这种闲不住的人来说,个中无聊唯有自知,每日白天赶路时或骑马或呆在车上,除了与车夫闲扯外,再无事做,习武之人皆知,即使武艺再高,若常不施展,也必然生疏,可在狭小的马车上,练剑又练不得,于是应觉唯一能做的事情,便是闭眼冥想。
没错,冥想——或者说,观想。
神游物外,冥想练剑。
就像安离帮的那个年轻人一般,半夜观联,联中字拳意流淌,观字如练拳,古月翟观了数年的字,便如练了数年的拳,而应觉虽无等同于那副联的强大剑意承载物得以一观,但多年之修习,使得他掌握了宽泛意义上的“冥想”之法。
所谓“冥冥之言,生慧正道开悟”,在应觉看来,这种奇特的修行方法能与内气修炼归于一类,属于内家之法,重静坐,重领悟,而另一类,则是外家之道,重实战,重杀伐,当初的罗叔与刀鬼都是精于此道者...不,与刀鬼生死一战时,那最后的几刀已经脱离了这个范畴,那血气冲天之景,绝是内家之道。
一般江湖武人,要么专修外家,一身横练功夫练到极致,皮如铜骨如铁,肉身可抵刀兵,要么内家外家同修,例如张老头便是如此,外有远超常人的力量、速度以及精妙剑法,内有深厚气机与锋锐剑意,单拎出一样,便可纵横江湖。
而精于内家者,应觉倒是听过一嘴,张老头、说书人、私塾老师他们都讲过两个让应觉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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