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她很踏实地投入到了王副厅长的怀抱中,她千娇百媚的样子让王副厅长爱不释手,王副厅长的老伴患了十几年的病,他也跟着苦了十几年,现在拥着年轻貌美的李亚玲时,他认为这都是上苍对他的回报,他幸福得要死要活。
这时的李亚玲就说:你这个人呢,那都好,就是岁数大了些。
他说:你嫌我岁数大了?
她说:不过也没什么,就怕有一天你离我而去,剩下我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我可怎么生活。
说到这里,她还流下了两行清冷的泪水。
他忙说:小李呀,你跟了我,我不会亏待你的,我要是真有那一天,这房子呀,家里的所有东西都留给你。
她说:这房子是住的,又不能当吃、当喝的。
王副厅长又结结实产地把她压在身下,气喘着说:我知道,我知道,我不会亏待你的。只要你嫁给我,我一切都会安排好的。
她是在办公室接到张颂电话的,张颂在电话里说:我想好了,咱们离婚吧。
她的日思夜想的愿望终于实现了,张颂没吵没闹,很痛快地就和她办完了手续。当她拿着离婚证书时,她想:张颂这个身上还是有优点的。
接下来,她开始筹备和王副厅长结婚的事了。
李亚玲终于全身心地扑向了崭新的生活。
王副厅长那套四室一厅的房子粉刷过了,一些生活品该置换的也已经换掉了。李亚玲满怀喜悦地等待着再一次做新娘。
李亚玲离婚又结婚的消息很快就在她工作的中医学院传开了,人们以前的种种预感得到了证实。大家似乎并不惊讶,用一张张笑脸面对着李亚玲,都说交了好运,再也不用吃苦受累了,言下之意,她以前的生活一直在吃苦受累。
她也有一种走进解放区的感觉,到处都是鲜花和笑脸,就连天空中的阳光也明媚起来。她和张颂离婚之后,又去过一次筒子楼,去拿属于她的东西,在这之前,她一连好多天没有回来过了,她一走进筒子楼便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到处都是黑乎乎的,有几只老鼠在大白天里在过道里东游西逛,被脚步声惊得四散奔逃。
那天,她匆匆地收拾完东西,锁上门的时候,她把自己的那把钥匙又从门下塞到了屋里,从此,这间小屋使和她再也没有什么关系了。她仿佛卸掉了一个包袱。记得她刚和张颂结婚时,张颂把一把钥匙放在她手心时,她心时的感受却是另一番滋味,那时她在心里说:有家了,这就是我城市的家。那一刻,她喉头发紧,热泪盈眶。只短短几年的,恶梦便醒了,但已物是人非了。
李亚玲回望自己在青春岁月所走的路时,她是欣慰的,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她的命运应验了那句老话。从赤脚医生到工农兵大学生,从张颂又到眼下的王副厅长,她一路踉踉跄跄地走下来,在结婚的头一天,她想起这些,默默地流了一回泪。
王副厅长和李亚玲的婚礼如约举行了。
章卫平没有想到自己的岳父王副厅长娶的竟是李亚玲。当两人在婚礼上见面时,两人都睁大了眼睛,他们都有一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竟会是真的。
章卫平现在已经是本省房地产公司的老总了,他平时很忙,在李阿姨住院期间,他去过医院,可一次也没有碰到过李亚玲。他很想见到她,可是阴差阳错的,就是没有见到她。他一走进中医院便会想到李亚玲,一想到她,他心脏就乱跳不止,他说不清这一切到底为了什么。
岳母去逝之后,他更很少走进那个家了,只是偶尔的王娟带着孩子回来了趟,帮助父亲打扫一下卫生,别的也就没有什么了。
几天前,王娟对他说:咱爸要结婚了。
他当时愣了一下,但马上就说:你爸是该结婚了,他可被你妈拖累得够呛。
王娟又说:我爸找的是一个年轻女人,比我大不了多少。
那时他还开玩笑着说:年轻女人怎么了,这叫老牛吃嫩草,越吃越有味。
王娟还用拳头真真假假地打过他。
他没有想到的是,原来岳父娶的不是别人,正是李亚玲时,他震惊得张大了嘴巴。还是李亚玲首先反应过来,她迎上前来冲章卫平说:没想到是这样啊,咱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她微笑着冲他说完这些话的,但他看到李亚玲的脸色已经变了,在婚礼的过程中,她的脸色一直没有恢复过来。
王娟问:这个李亚玲你认识?
他说:我回老家插队时,她是个大队的赤脚医生。
王娟“噢”了一声。
那天不知为什么,章卫平一直高兴不起来,他的目光一直跟着李亚玲在转,她不论走到那里,他的目光都要跟过去,自己想管都管不住,于是,他就一杯接一杯地喝酒。王娟在一旁捅捅他说:少喝点,意思意思就行了。
他说:那能呢,这是大喜的日子。
后来李亚玲来到每桌前为客人敬酒,现在章卫平在李亚玲面前是晚辈了,按理说,她不用到这张桌前客套,但她看到章卫平还是走过来,章卫平就别无选择地站了起来。
她说:章卫平,真是好久不见了。
他说:啊——
她说:这日子过得可真是有意思,转了一圈又回来了。
他说:可不是。
她说:这世界真是太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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