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立在船头,手划秋波,温润无声。
小姑娘立在船尾,也没了初时登临大船望秋水的阑珊兴致,颇感无聊的她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抓着那支几乎有如摆设的船桨,睁着明眸打量着沿途两岸的浩渺秋光。
看过许久小姑娘或是觉得静沉无趣,她再度伸手拍了拍手下清柔的水波,出声惊醒了恍然如梦的少年。
“喂!李知宇”
少年正坐船心,端身远眺。
横舟花草相映,水波潋滟,晴空之下,万里秋波徐徐而来;百尺之内,白鹭孤声唱晚。在沉下了心来的少年眼中,岂止是情趣可言。那些远眺近观,山河相映成趣的阑珊风光让他目不可收,百里忘返。
一路颇历艰酸坎坷的他,直到遇到了这冠绝一州的风观之后,心底藏着的无处可归才终于随着荡涤浮沉的秋光,减少了几分。
身后疾呼慢来,只顾着打量秋波黄叶的少年等了许久之后才后知后觉的转过了身子,不明所以的瞧向了身后的姑娘。
赵晴柔是欢脱性子,虽没有那些fēng_liú名士的洒脱淡然,可其中率直相较高士而言恐怕也相差不了多少。眼见少年转过身子,玩笑嬉闹的小姑娘忙把之前掬在手心的一抔水花洒在了少年身上。
水花轻泄,只是杯水相聚,自然比不得直挂长川飞奔而下的升腾气象,不过其中所带寒意也不了几分毫厘。
少年伸手躲避,站在船中才初初适应的他也未曾想着站起身子逃离,他只能本能性的张开双手,挡了挡身前泼来的水光。
结果自然差强人意,水花稠密,又岂是他只手可挡。
薛六弯抽刀断水,遥请故人。无奈故人不领情义,伸手舀了半瓢清水的男人只好以水代酒,自斟自饮。
男人眼底色彩斑斓,如含大道千万。
……
侯山沙场点兵,秋风烈烈。
下方袍泽眼神坚毅,显然已做好十里承迎上落霞山的准备。
站在一片空地上的刘渊算了算时候,估计侯山已提点兵马已毕,男人突然一手拔出腰间的长刀,指了指远处的一方山坳。
费俊无声静默,对着刘渊拱了拱手。
……
落霞山上,贾和眼见心爱的姑娘袁红杏被白景轻描淡写之间一刀枭首,饶是凶狠治军与官军缠斗许多年的贾和也跌下了三分心境,他瞧着眼前乱洒的绯红,六神无主的男人满面水光。
叶垂阳有心帮衬,奈何被展文龙以刁钻一刀刺进腰间,全身精气十泄五六,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他空洞的眼神一遍遍的瞧着那个倒地的女子,无力回天的感觉第一次来的如此强烈。
“那块牌匾,我还没送给心爱的姑娘。”
男人低声呢喃,犹似呓语。
袁红杏香消玉殒,不复存焉。除了那袭大红的长裙依旧会随着过路的秋风摇摆起伏,这个风姿绰约的女子已归黄土。
“叶大当家!白景这一剑如何。是否已有三分神韵在怀。”白景轻声一笑,情不自禁的翘起嘴角,似乎对方才的破壁一剑以及倏忽之间便取了袁红杏性命的一式飞剑颇为得意。他敲了敲那柄名为“流形”的晶莹小剑,瞟了眼两个神色各异的伤心人。
叶垂阳死死的拽紧拳头,并未理会答话。在男人的心中,这些年为非作歹,欺压良善算不得什么,这些年草菅人命,刀取头颅同样也算不得什么。可他叶垂阳唯一珍视的人儿今天倒在身前,这让他无论如何都有些不可接受,有些哪怕眼见她惨死身前仍希望她能活过来的冲动。
这世间哪能如此薄情。薄情到一个无辜女子惨死,薄情到叶垂阳连最后的归宿都被人横腰而截。
黯然的叶垂阳低着脑袋,伤心欲绝。
“白景。当年与你把酒言欢之时,叶某曾经说过,这辈子叶某就悟出了三剑。”叶垂阳忽然抬起脑袋,他晃荡着脚步站起身子,伸手拍了拍那张染满了岁月的脸庞。
白景呵呵一笑,点了点头。
眼见叶垂阳仍旧专心致志的瞧着那个已然气绝的女子,身前飞剑环绕的男人忙着出声打断道:“对!你说的很对!当年白某落魄上山,承蒙你叶大当家杀我家仆,这些年白某的一点道心也因此而蒙尘许久。不亲眼瞧了瞧你那隐藏了十几年的三式剑招,即使我白景底蕴在深,修为在高,恐怕这辈子也就止步于此,在不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去看一看封仙台三楼的大好风光。”
白景还是没个正形,笑着说话,当此关头,却是有些伤人。不过围绕他井然有序飞动的几柄飞剑不知是受到了两人之间的无形气机压迫,还是被两人隔空较劲所影响,此时显得凝滞的飞剑已不再如先前那般圆润自如,景象升腾。
贾和不理不顾,对两人的谈话连身子都没转动。哪怕是这个微妙当口,这个作威作福多年的男人仍旧没能从失去佳人的痛苦之中醒过神来,他一如既往的轻抚过女子的眼角眉梢,眼中有着毫不掩饰的柔情千万。
叶垂阳无声静默,看了看远处飞流,又看了眼那样一个贾和,他忽然间就想起了多年前的一场大雨,多年的一个穿着黄衣的明媚姑娘回头温婉一笑。
他有些迷惑,又有点懵懵懂懂的明白。
直到现在,叶垂阳才终于知道,他与贾和差的不是二人才学高低,而是他贾和真比他叶垂阳要不怕死的多。
“原来,我和你贾和就差了这个点耐心。”换了神韵的男人浅浅一笑,如刚开封的一坛老酒,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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