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烟所里,一群富商和纨绔子弟正被人逼着掏钱。
一个小头目模样的人,身穿伪军军服,歪戴帽子,手里的一把盒子枪不时地挥舞着。
哗啦啦的银元进了布兜子,他才气势汹汹地走出来,院子里几只干瘦的黄狗发出了惊恐的叫声。
他刚一出门,郑礼信看清了,这人手指头断了一根,不由地说了句:“白龙帮,刘坤?”
这人正是刘坤,不过现在是黑衫帮的头头,依附在山野村南手下,背靠着关东军的山野小雄,经常带着一群兄弟四处打秋风。
刘坤他们今天收了不少罚金,本来准备直奔桃花巷挥霍的,没想到门口围着这么多人。
几个伪军过来一顿呵斥,挥舞着手里的警棍,态度粗野,棍子在人头上晃动,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落下来了。
他们这种行径简直就是明抢,人群里有人说着公道话,声音不大,却刺耳。
刘坤一把抓着帽子,露出了光亮的头皮,枪口对准了地上,面目狰狞地骂了句:“都闭嘴,本人奉命稽查革命党,捎带脚抓一批烟贩子瘾君子,谁敢多嘴,就是妨碍公务,就是反对大天皇……”
他手里的枪在黑夜中异常耀眼,大部分人都纷纷朝后退去。
刘福厚个子矮,带的东西又多,只有他没动地方。
郑礼信有些着急,不过干爹是个普通人,不惹事不犯事,应该没问题。
说话间,一个龅牙伪军走到了刘福厚跟前,一脚就把凳子踢飞了,拳头不轻不重地打在老头身上。
刘福厚目光直直地看着某个地方,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表情有些麻木。
刘坤已经到了他跟前,晃了晃枪,正要骂人,看到刘福厚,一下子愣住了。
“柱子,柱子,是你吗?”刘福厚脱口而出道。
早年,他独子走失,只记得脑门上有个黄豆大的痦子,看了好一会了,觉得有点像,再加上某种特殊的感觉,一下子控制不住情绪了。
刘坤眼见他叫的奇怪,朝前看了几眼,见是个瘦小的老头,心里闪过了幼年的一幕幕,但很快被虚荣心和野兽般的狂傲冲淡了,一扭头,习惯地骂了句:“哪里来的老不死的,弄一边去,老子不认识这种人。”
刘福厚越来越觉得像,那轮廓再熟悉不过了。
不过,他很快被一群伪军推搡到了一边,要不是郑礼信及时出现,少不了一顿暴打。
郑礼信伸手就拦住了,毫不客气地质问道:“别动,有事说事,这是我|干爹,我是臻味居的……”
普通伪军不认识他,刘坤迟疑了下,看清是他之后,脸上闪过了一丝复杂表情,皮笑肉不笑地嘲讽说:“姓郑的啊,现在不是有道台府那个时候了,咱俩以前有过,今天……”
听意思,这家伙是要报断指之仇,郑礼信这边扶着刘福厚,头也没回地果断说:“刘老狠,有事以后说,请记住了瘦死的骡子比马大。”
这话要是别人说,刘坤直接就当成废话了,可这是郑礼信说的,这家伙从小鬼点子就多,多少人都毁在他手里了。
他心里想着举起枪来,未曾想手不争气,有点不听使唤,根本就没动。
眼见这些家伙暂时被震住了,郑礼信扶着刘福厚就走,一只手拖着爬犁,等到了人少的地方,他招手叫了一辆马车,上车就疾驰而去。
坐在火炕上,刘福厚哭泣了一会,犹犹豫豫地告诉彩灯,今天遇到了一个人,看着就是当初自家走失的儿子。
俩人说起儿子的模样,走失那年五六岁,是土匪抢劫的时候没的,想想也得二十多年了。
某些时候,尤其是在血肉亲情的时候,作父母的预感最灵,刘福厚描述着刘坤的模样,彩灯刚说耳朵大,刘福厚激动地附和说:“大,大,眼睛小点,就是他啊。”
郑礼信忙乎着煮饺子,他一直记着当初彩灯婶子给自己包的饺子。
饺子上了桌,看着二老吃着,他依旧不相信刘坤是他们走失的孩子。
刘坤以前是白龙帮帮主,在哈尔滨以及周边地区出了名的坏人。
现在更坏透了,参加了黑衫帮,成了山野村南的手下,横行四方,今晚就是个好例子,他不光帮着日本人做坏事,连抢劫这种事都干。
他没说和刘坤打赌,逼着对方剁了手指头的事,不停地劝着他俩,说自己以后好好打听打听,这个人是不是当初有人拐骗来的。
走的时候,他想起了此行的目的,把一张支票放在了炕上。
来的时候,他就想好了,乱世纷争,人命如草芥,不知道多少人盯上自己了,连老夫子都走上了邪路,很多事得提前考虑了。
“鞋匠叔,婶子,年景不好,到处都是坏人,要是有一天我叫人盯上了,你们和惠芸他们娘仨,还有我父母快点走,城里地方大,随便找个地方先躲起来,支票的钱就取了,够你们花的。”站起身来,郑礼信郑重地交代说。
这天晚上,褚胖子给郑礼信来了电话,邀请他一起看一场大戏。
他现在和郑礼信关系特殊,这种友谊如果说有一根线死死地牵着,那就是朴素的爱国情感。
褚胖子说在伏尔加河咖啡厅有一场演出,内容好看,凡是爱国青年都得去捧场。
猜了好一会,郑礼信丝毫没犹豫,转身就走,走到门口了,伸手推门的时候,觉得房门有些沉,知道刘大锤在后面看着呢,就交代他不用跟着。
傍晚时分,他走到马迭尔宾馆零食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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