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初秋,微风拂动间,官道旁荫蔽行旅的两排槐柳,轻轻地摇曳起树干,早已稀零的枯叶,在这风里又遭解落。
西风缠绵不歇,叶落簌声不绝,偶有寒鸦嘶哑,草蛙聒鸣,恍然乎共同谱就出一曲秋声寥落。
情由景生,于是在这条溯及千载的关内古道上,更添了几笔荒凉与萧瑟!
此时此刻,眼望官道尽头,但见一从行旅驾马拉车,践踏起满地的腐叶,自远处迤逦而来。
“停——”
行到此处,那领头之人陡然抬臂高喝一声,待车队稍缓,便跳下马来。
只见他瞪大了眼,直勾勾盯着前方,浓眉皱作一团,似乎遇到了什么棘手的难处。
原来,就在那前方宽敞平坦的大路上,竟然横挡着一根硕大无朋的树干,细看之下,长逾数丈,占满了道路;宽亦有三人合抱之粗,拦在当场,几与目平。
跟在身后的两名随从见此情景,当即驱马向前,行至树干处,也紧跟着跳下了马,显得有些气急败坏,咒骂道:“他姥姥的!这是哪个缺心眼儿干的,这忒粗的树干拦在当路,马车辎重可要怎么过?”
俩人对着空气胡骂一通,才一齐看向他们的主心骨大浓眉,叫道:“黄老大,你行过的路长,见识也大,你快给拿个主意,这下可如何是好?”
黄老大并未答话,神情惊疑不定,只是弓着腰,四处打量着这根拦路巨木,最终将目光落在了树干左端的断面之上,看见那毫无锯齿痕迹、且异常平滑的断面,一双大浓眉拧得更紧了。
他看了看,伸出右手,以食指轻轻拭过断面,来回两次,陡然间瞳孔一缩,猛地提起手臂,险些一屁股坐倒。那一副惕然惊惧的模样,倒似给毒蜂狠狠的蛰了一口,呆呆自语:“三刀……如此巨木,竟然只用了三刀,可是这断面又为何如此光滑?”
黄老大蹲了半晌,乱想一通,终于甩了甩头,缓缓起身,心中却已有了主意。
只见他转过身来,先狠狠瞪了二人一眼,旋即抱拳弯腰,朝向右方林子里洪声叫道:“在下黄坚,乃太原府绿湖山庄门下,路经贵宝地,先向各位关内道的好朋友们问一声好。在下此番出关,只是为山庄倒腾些过冬用的皮毛,车队并无金贵之物,敢问一声各位好汉在此设下巨障,不知是何用意……”
几个片刻过去,黄老大仍是打躬作揖,姿甚恭谨。
身后的两名随从一眼见此,面面相觑,心知这趟儿恐怕是遇见了路匪强人,想起刚才的谩骂,这时更是连大气也不敢出,只顾缩头缩脑地四处打量,可这四下里一片静悄悄的,除了偶尔的风吹草动,却哪里还有半个鬼影儿?
眼见黄坚大异平常,二人愈发疑惧,咽了几口唾沫,忍不住就要出声询问。可就在这时,却不由自主的,努力一缩脑袋,冷风嗖嗖,直灌进了衣领,背上的寒毛根根倒立,再也放松不得。
只见那原本寂静空旷的树林里,此刻竟已布满了各色身影,像是凭空出现的这伙人,高矮胖瘦皆有、神情姿态各异,但却有一个足以令他们颤栗的共同点,那是他们的目光,如豺狼般凶悍且残忍的目光!
黄坚没有抬头,只以眼角余光斜睨一圈,心想:“这关内道上一向安宁的很,近来也没听说有谁在此开山立柜,怎么今日凭空跳出这些个扎手货?真是倒霉透顶!”
眼看着密林中越多的人影现身,但却丝毫没有要出言交涉的意思。他前后思量,又想起那光滑如镜的树干断面,不由得心下暗凛:“今日之事,无论如何也不能硬敌,哪怕是吃个大亏,白跑了这一趟……”
心中一番计较,他既出身于草莽,多年滚打经历,自然是知进退、能屈伸的。
随即愈发恭敬,道:“好汉听禀!我家庄主孙景泰早年间也曾和几道绿林有过交往,此番不知各位好汉在此剪径,若有冲撞之处,在下先此赔罪!这里的钱财货物尽可留下,只盼各位好汉能够看在我家庄主的面上,让出一条活路走。”
话音落下,又是良久,那密林中方才传出一阵轻笑,“呵呵……,绿湖鬼王刀孙老爷子手下的人,如今都这般的通情达理么?”
循着话音,黄坚抬头看去,但见一人自群匪中排众而出,奇怪的是此人五官俊逸、青衫磊落,看上去竟像个白面书生,与周围群匪的煞气横生更是格格不入。
这样的一个人在此时率先开口,饶是黄坚这样的老油子也不禁感到怪异,还不待他细想,只听那青衫男子接着道:“某等此番设障不为钱财,应该遇阻的也不是你们,谁叫你没头没脑的撞在了刀刃儿上?”
黄坚心中一动,知道有戏,忙道:“这样说来,阁下莫非认识我家庄主?”
那青衫男子笑吟吟的,轻轻点头,却没有立即答话,像是在默默的算计着什么,过了好一会,才道:“也罢!念在孙老爷子与我家也是旧识,不忍折了这份香火情,待我料理完这次的事情,便容你们过去。在此之前,你们就在这路边休息等待,免得旁生枝节坏我大事!”
说完也不等黄坚回复,一挥手又带着群匪深入密林,潜藏了起来。
“黄老大,这……”
“噤声!”
不等随从说完,就被黄坚粗声打断,他长呼一口气,微微平复胸腔的郁闷,转身对随从说道:“此次凶险,这些人可不是普通的剪径蟊贼,单看那树干断面,就至少是一位用刀的硬手所为,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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