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胭起先被唬了一跳,听他讲,心跳反而平静下来,只觉得那猫长了副阴阳脸儿,该有多丑?
于是接下来的行程,他们一直在讨论那只突然出现的丑猫。
回到家也不过九点钟,辜廷闻坐在台灯下翻看今日的采访照片,任胭卧在沙发里接茬琢磨馆子的水牌,禾全带人送了辜廷闻的几箱衣裳和用品来,无声地收整。
等丫头们离开,座钟敲了十一下,两人同时抬头,相视而笑。
“想说什么?”
灯光是暖黄色的,让任胭的心也柔软下来:“我看禾全备了四时的衣裳。”
他点头:“家里的物件总要添置,省得慌张。”
家?
他还说:“但我寻常挑剔,备这些只算凑数,少不得请你替我周全,辛苦。”
任胭伏在沙发里笑,抿着唇,不知道该说什么,实在是欢喜地过了头。
他握着手里的茶杯,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说些街巷里或是工作上的闲话,偶尔也会谈谈她的工作,房间里是亲昵和温馨。
座钟敲了十二下,他们将手里的书放下,也将各自占据着的枕头放平,摁灭的床头柜上的台灯。
“明天去采访张巡阅使?”她在薄被里翻个身,握住他的手。
“是,人刚从关外来,会在北京饭店举办晚宴。”他将她的手牢牢牵住,“给你带一份杏仁蛋白甜饼?”
“好。”
“明天做什么?”他问。
“几家太太小姐的药膳要准备的,还有水牌单子,不过十天,萃华园就要开张了,等你下班,咱们再讨论。”
“好,晚安。”
“晚安。”
月色从窗帘缝隙里溜进来,微风过,又很快散去。
晨起,两人吃过早饭,各自忙碌;天见黑时,任胭接到了辜廷闻致歉的电话——
“抱歉,我不能给你带甜饼了。”
她问:“是忙吗,没关系,下次记得多补一份。”
他笑:“好,可能要等我从南面回来。”
“上海,还是广州?”她不大舍得,可又不愿他知道。
“潮州。”
她哦了声:“离母亲的旧宅很近。”
“如果方便,你来,我们同去。”他想了想,又不太笃定,“若是不便,我会带些照片给你。”
“好,等你回来。”
在他们通过电话的一个星期后,萃华园开张。
生意极为受追捧,任胭带着谢婧舫,肖同同麦奉辉,四个人自天未放亮忙碌到夜半也赶不及,后头只好贴出告示约定时间。
萃华园逢一三五开张,二四六专心做药膳不待客,星期日休整,尤是如此,还是忙碌到喝口水的工夫也寻不着。
聘请的大师傅被耽搁在途中,只余请的三五位杂工,肖同不得不提议招些师傅和学徒来,再不济从鸿雉堂请师傅搭把手,也好过四个人这样忙到昏天黑地。
任胭答应下来,这事儿托给肖同父女。
选人这事儿急不得,手艺人品一样不能落下,师徒二人都实在忌讳杜立仁那样儿的,招来一个便是家宅不宁。
如是过了俩月有余,新请的大师傅与杂工配合得日臻娴熟,学徒也寻得差不离,各自领了几号在后厨里忙忙碌碌。
任胭好容易得了闲暇,晚间坐在花园里的水边纳凉,约着大师傅们合计新的菜品。
院子里各样菜蔬果品和香料应有尽有,试菜也得心应手,于是每个三五日就会有新的应季的菜品挂出水牌,萃华园的名头一日旺过一日。
任胭每天最快乐的时光是每晚盘账,然后会特意留出时间等待辜廷闻的电话,据他离开北京已有两个半月。
他不在途中时,电话日日都如约而至;若是将有旅途,会事先约定好时间,比方这次他再次回到潮州。
“因采访对象有个会议,会停留两个星期,胭胭,你愿意来看看母亲的旧居吗?”
“好。”她应下来,是想他,也想母亲。
辜廷闻轻轻地笑:“我会叮嘱随行与麦奉辉,有个向导会更方便。”
搁下电话,任胭翻翻日历牌,民国十一年七月十三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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