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虞王朝,盛治十年十二月初六,蒲州下里垂杨县。
履霜,坚冰至。
“一钱三分辛,一钱三分苦,和糖,四分甘饴,冲水饮。”
薄雾疏明,自晨起第一缕光线照进屋子时,林杳已将全部药草整理完毕,复又选了几支石菖蒲叶子加入干陈皮,用捣臼慢慢地用手捣着,嘴里念念有词。
时值严冬,寒气直逼人肺腑,寻常人家自多以姜汤御寒。
但屋里的两位老人上了年纪,脾肺受不得刺激,林杳只能选些性质温热的花木草药,给他们泡水调用。
“真是时代衍生的差别,古人吃个药也这么麻烦,要是罕见急性病,药还没做好就给挂了……”林杳低着头,手中的捣臼一下一下敲击,她默默想象着那个场面,不觉有些胆寒。
此处名为垂杨县,虽生得依山傍水,但实则位处两军边界,常年发生战事,说得好听是一个县,但经年战乱之下,这周围就只剩他们一家了。
林杳是一个月前来到这里的,很剧情化的穿越,也不知原主到底得罪了什么人,被活活勒死之后抛尸荒崖,这才让她有机可乘。
夺舍易主之后,被一对善心的老夫妻捡了回去,半月调养声息,收回一条命来。
却是那时,林杳才惊奇地发现,自己前世的记忆没丢,前世的手艺也没丢,连声音面貌皆是原样,不知为何,眉心之间平白无故多出一粒朱砂痣,不过,倒和她那双扑朔朔的桃花眼互相映衬,增了几分素净的姿韵。
林杳出神地回忆着近一个月以来的事,手上的速度不觉慢了几分。
“嘎吱……”
房门被推开,从外面慢慢探进一只圆乎乎的小脑袋,梳着燕尾辫儿,一身暗红色的旧棉袄,上面绣了几朵梅花。
小女孩轻手轻脚地往里踏了一步,伸直了脖颈往里瞧,直到看见端坐在木凳子上捣药的林杳,才一蹦一跳地进门。
笑嘻嘻地朝林杳道:“阿婆让我来喊姐姐去前屋吃饭,阿婆说了,要是姐姐还没起,不能吵醒姐姐。”
甜甜的童音让林杳心中一暖,这孩子是老夫妻的小孙女,今年刚满四岁,爹娘几年前被抓去充了军,从此便再未返过家。
周围的人一家家搬走,偏生两位老人固执,硬要在原地等他们的儿子媳妇回来,这一等就是好几年,如今小孙女都这般大了。
林杳冲她笑,随即将捣臼放置一边,用手帕擦了擦手,抱起小女孩往外走,“小五今日可真乖,走,跟姐姐一起吃饭去,吃了饭姐姐教你认药草。”
正说着,房门被大打而开,屋外虽已是大亮,但空气中俨然浓雾沉沉,凉气直往人面上扑。
突然,林杳双眼一凛,眉头极不自然地皱了起来,抱着孩子的手半犹豫地开始往下放。
作为二十一世纪“中西齐聚一把手”的天才女军医,林杳不管是嗅觉还是视觉,自要比常人敏锐几分,此刻,空气中赫然夹杂着丝丝血腥味。
虽不浓郁,但林杳依然可以准确地判断出,味道是人血,并且是从西南方山涧处传过来的。
“小五,乖,去阿婆屋里待着,姐姐出去看看。”林杳神色一敛,将孩子放了下来,转身往院门口去。
此处隐在山坳里,一般人不上山是不会发现的,但闻这味道,绝非是一人受伤所致,怕就怕这座山无意成了两军交战点。
林杳心中暗暗估摸,此刻血腥味已越发浓厚,林杳几乎可以确定,对方正在往这边来。
院口数十步开外,林杳稳住了脚,只见一群黑压压的士兵持着长剑刀弓,拨开重重浓雾,露出身形。
“前面有人户,前面有人户!”人群中,一个声音呼喊着,不过眨眼,便有一个小士兵从远处奔跑而来。
“姑娘,我们是天虞的军士,在前方分界岭遭到敌军偷袭,兵败此处,不知姑娘可否行个方便,给口热水喝,我们喝完就走,绝不添累。”
来者灰头土脸,一手沾满了血迹,俨然刚刚经历过一场厮杀。
林杳正要开口,那人身后突然一个声音传来,“葛天味,回来!此处穷山僻壤,又临战界,怎会有人居住在此地,小心莫不是敌人的陷阱!”
在小士兵身后,一人冷冷呵了一句。
寻眼望去,那人手持银剑,一身褐色盔甲,他脸上被人用刀拉了一道口子,但五官端正,看这相貌,年龄也不过十六七岁,在他身后,背着一个男子,身上银甲覆面,不见样貌。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连个女子都怕,亏是军士,就这点儿胆子。”林杳双手环胸面无表情地打趣,自扬了下巴,颇有一种门就在这儿你是敢进不敢进的气势。
屋内,老阿婆夫妻二人听到响动,连着出门,听到这话,也是急了。
“军爷可莫生误会,我家玉郎往年参军去了,老两口带着孩子也没地儿去,守着祖屋,安心!军爷一路行军辛苦,不如进院儿里歇歇脚,老妇给煮碗热汤驱驱寒气,大冷天儿的,不容易啊。”
闻言,褐甲男子心中才微有松动,侧眼看了看背上那人,低头语气有些歉意,“那……麻烦了,只是我家主子受了重伤……可否方便……”
“方便方便,快让将军进屋躺着,今日你们就留下来吧,见着你们就像见着我家玉郎……”老阿婆抹了一把眼泪,笑着将院门打开,赶忙进了炤房。
林杳叹息一声,领着二人进了屋,将床褥铺好,帮着褐甲士兵将身后那人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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