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的冬天来得很早。
段悠很清楚地记得,实验楼前那棵巨大的银杏树最后一片叶子掉落是在十一月中旬,就在她眼前,在风中打了个旋,轻飘飘地落进泥土里。
她裹着围巾瞧见这一幕,怔了许久。
马上就要十二月了。
段悠掏出手机,删除了最近全部的通话记录,然后把手机攥在手心里,越攥越紧。
……
与此同时,安温园里也不太平。
彼得凝眉望着曾经是小姐闺房和乐园的整个园子都被改造成一个秘密实验基地,入口连接着安温园里的教堂。
进进出出来来往往的人,都是国际上鼎负盛名的基因学家。
他们或相互交谈,或皱眉沉默,望着不远处的男孩。
那是他们leopold家的小少爷,公爵大人名义上的第四个孩子。
在今天,他第一次被带到了安温园里。
这里曾经来过无数和小少爷一般大的的孩子,后来,都销声匿迹了。
小少爷是被一个女孩牵着走来的,女孩比他大上十几岁的样子,金色的长发柔软蓬松,自然垂落在她的脸颊两侧,衬得她那张白皙的面孔仿佛会发光。她的五官最是迷人,碧蓝色的双眸,鲜艳红透的唇,一双月眉勾勒出眉骨温柔的形状,风姿绰约,明媚动人。
所有人见了她,不约而同地行了个礼,低头弯腰道:“nancy伯爵小姐贵安。”
被称为nancy的女孩同样落落大方地欠身回礼,“各位贵安。”
小少爷不明所以地咬着指甲,怯怯地问:“姐姐,这些人都是谁?”
nancy板正了脸,训诫道:“你怎么这么失礼?快问各位大人安好。”
小男孩最怕她生气,赶紧照着她的样子做了一遍,众人连声道不敢,nancy的面色这才好看了些。
她蹲下来,平视着男孩的脸,温声道:“一会儿这几位叔叔伯伯要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我不跟你进去,你自己一个人,胆子够不够大?”
小男孩仰着头,一副骄傲的模样,“当然!”
“不会哭鼻子?”
“肯定不会!”
话音落定,却一把被面前的女人搂进怀里。
她把他抱得那么紧,一下下地抚摸着男孩同样金色的头发,“那就好。”她喃喃地,扯出一个笑,“那就好。”
小男孩虽然不懂她这突如其来的怪异情绪,却敏感地发现了些不对劲的地方,问她:“姐姐,你怎么了?”
随着他这一声“姐姐”,女人心里有什么她自以为牢不可破的东西被生生冲垮了。
她说:“我说过很多次了,我不是你姐姐。”
小男孩笑嘻嘻地,抬手拂过她的眉头,“不管你是我什么人,我都不喜欢看你皱着眉头,你笑起来最好看了,要一直笑啊。”
nancy突然捂着嘴站起身,背对着他,嗓音沙哑又偏执道:“把他带进去!立刻!马上!”
彼得站在一旁看着,眉目微动。
他有满腹的话想说,终归还是咽回了嗓子里。
——你笑起来最好看了,要一直笑啊。
可他却看得分明,小姐在哭,非常非常伤心的哭,这种伤心他只见过两次,一次是amy死掉的那天,一次,就是现在。
这一次,只比上次更加悲恸。
amy死去的时候,小姐曾一遍遍地抄写着圣经,彷徨无助地问他怎么办,怎么办。
而此刻,她却留给他一个背影,再没有只言片语。
彼得望向那些不知所措的研究人员,闭眼点了点头,“开始吧。”
其中年纪最大的人走了过来,拍拍他的肩膀,目光越过他,落在女人的背影上,“彼得,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不是我确不确定,蒂莫西教授。”彼得恭谨地低头,“这一切都是小姐的意思。”
蒂莫西教授弯了弯嘴角,却不是在笑,那弧度苦得就像今天蛋糕里配的杏仁,在场所有知情人的脸色都不太好。
而后蒂莫西教授缓缓开口,说了句令彼得终生难忘的话:“你家小姐是什么意思,我想她自己可能都不知道。但是以我浅薄粗略的见解来看,我觉得,彼得,她在向你求助。”
求你,阻止她。
彼得一震,干涸的唇瓣几度开阖,最后依旧没发出一点声音。
蒂莫西教授摇头,牵过孩子的手,“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彼得。”
不知是远处的小姐听见了这话,还是就真的那么巧,蒂莫西教授话音刚落,nancy忽然转过头来,眼看着玻璃门在她面前合上,她泪流满面地半趴在玻璃上,哪还有半点贵族小姐的优雅仪态?
彼得看到她一张一合的嘴唇,就像刚才的自己,那口型分明就是两个字——停下。
是啊,就像刚才的自己。nancy小姐到底也没有真的把这两个字说出来。
彼得一直安安静静地站在她身旁。
暮色四合,nancy靠着玻璃门待了整整一下午。
彼得说:“小姐,该回去了,天晚了。”
nancy木讷呆滞地点了点头,突然说:“马上就要到圣诞节了。”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彼得有些怔愣,他还是回答:“没错,小姐。”
“去年圣诞的时候,他跟圣诞老人许愿说,想要一棵那么大的圣诞树。”nancy边说,边展臂比了比,把小孩子撒娇傲气的语气学得惟妙惟肖,说着说着却又带了哭腔,“他一直以为和圣诞老人许愿,就能得到想要的东西。”
其实都是她躲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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