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佛堂上的房梁,又不禁想起拓跋余的娘亲。
“是啊,先夫就是在这里投缳。”
楼夫人悲恸的看着房梁。
又痛心道:
“所以先夫走后,连这小佛堂,老身都几乎……不踏足一步。”
“难怪这里布满尘埃,想来夫人每次来这小佛堂,都会触景生情,想起楼大司空,走前的模样吧。”顾倾城道。
再看看那房梁,是紧挨着东面的墙壁,也就是在那幅禅语的前面。
楼大司空死前,是看着他自己那幅禅语走的吧?
楼夫人点点头,又道:
“先夫走后,老身便把家里所有书籍,搬到大街上,当着街坊邻里,一把火烧干净了。
先夫死后,别人开始议论他是畏罪自杀,说他构陷太子,愧疚之下才自杀。
又有人议论是陛下恼他害死了太子,逼他自杀谢罪。
不管如何,太子终究,是因他所记录的账本而死。
先夫死后,便鲜有人敢与楼府来往。
这不,连戈射活动,也不让楼府任何人去参加。
人走茶凉,当初赫赫有名的大司空府,就这样,一下子没落了……”
楼夫人最后戚戚然。
“……那,楼大司空走后,可否有人来找过夫人,查问账本或者什么的?”顾倾城又问。
楼夫人点头道:
“有,前前后后真的有几拨。
有官府刑部来查,也有太子府中人,晚上还有蒙面人,把刀架在老身脖子上质问。”
稍顿,楼夫人提袖擦拭眼泪,再感慨道:
“可是老身真的一概不知,只统统告诉来人,先夫遗言,便是积德行善,否则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积德行善?”顾倾城默默念道。
又看了看墙上那幅禅语,其中有一句:
积德行善佛引路。
楼大司空口口声声要人积德行善,还选择在这小佛堂自尽。
更靠着这幅禅语。
莫非他心里真的有什么愧疚?又或者有什么暗示?
依楼夫人的表现,看来,楼大司空真的什么都没给楼夫人留下。
佛堂里原本布满尘埃的跪垫也已经抖干净。
顾倾城走过去,跪在中央的垫子上,徐徐向弥勒佛参拜。
笑口常开的弥勒佛手上妙莲指着她,仿佛给她撒布着福音。
楼夫人也走过来,在弥勒佛前一起参拜,道:
“佛祖莫怪,先夫走后,老身心灰意冷,沉疴宿疾,久不前来,令佛祖沾染尘埃。
但佛在心中,老身心里,也是常怀积德行善之心的。”
她们跪拜完弥勒佛,顾倾城扶楼夫人起来。
“夫人,难得您把所有书籍烧掉,却还留下书房这几幅山水画和这幅禅语。这些字画,也是侥幸才能保存啊。”
楼夫人看着这所书房,不无感慨道:
“府里的书籍不管是否贵重,当时一本不留,全都烧了。
有些稍为值钱的名人字画,当时也拿到古玩店卖了。
书房这几幅,是孩子幼年时涂鸦,没人欣赏,也没有危害,就一直挂在书房。”
楼夫人想起当时在大街上,当着街坊邻里的面前,烧毁书籍和售卖值钱的字画,不免觉得一阵悲凉。
顾倾城看着墙上的禅语,又问道:
“夫人,不知这禅语,是那位得道高人所著?”
“……这哪是什么得道高人所著。”楼夫人露出苦涩的笑。
看着那幅禅语,又感慨道:
“这幅禅语,是先夫两年前,即兴之作,说是悟佛悟出来的。
依老身看来,非诗非经,根本就狗屁不通。
也难得他死前,知道劝人积德行善,即便为了子孙后代,也为了纪念先夫,便保留了下来。”
顾倾城当日便随口问过程管家,原来这真是楼司空所写。
“大司空一直都信佛么?”
顾倾城顺着楼夫人的眼光,再认真的细看禅语。
楼夫人沉吟半晌,才道:
“怎么说呢,以前也信佛。只是之前,陛下大举灭佛,也几乎没有寺庙可去。
后来很多人便在家里设小佛堂,陛下也没有禁止。
这里原本也是起居室,三年前,先夫荣升大司空后,为感谢佛祖而立,后来就变成小佛堂了。”
“哦,是这样。”顾倾城一脸深思,“那就是说,这小佛堂,是楼大人任职大司空后,才设的?”
三年前楼大人被拓跋余举荐去当大司空,一年后太子晃便被举报贪墨,这中间就有了这个小佛堂。
难道他一早就筹谋害太子,但心里毕竟有愧,才设了这小佛堂。
希望减轻罪孽?
若太子贪墨纯属子虚乌有,那么大额的巨款,那些亏空的银子。
都去了哪里?
莫非是楼大司空自己贪墨却栽赃嫁祸太子?
楼夫人看似什么都不知,那楼大司空把银子藏哪里了?
楼望之难道在外面还有外室?
这也不可能呀!
若他是拓跋余刻意安排去栽赃太子,他知道拓跋余能害太子皇兄,对他这个棋子也不会手下留情吧?
他能当上大司空,自非泛泛之辈。
难道他真的,毫无留手?
两年前的参悟,真的是参悟出禅语而没有其他深意?
顾倾城又看了那幅禅语一眼,默默念道:
雾里看花苦中求
何日云开见日头
积德行善佛引路
云开土破便腾龙
雾里看花苦中求:可否理解为别人苦苦找寻,都是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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