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慕怔在那边。
她转过身朝陆修繁离开的方向看了好半天。
从知道张闲是嫌疑人那一刻开始，她就一直想问张闲这件事情，可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多少机会问出口。前几天问的时候，他还喝多了，后来又发生了抢劫伤人。
而这一切，陆修繁似乎了如指掌，完全知道简慕的心思，甚至如今替她开了口。
简慕该是觉得他太厉害，能掌控一切，还是他对她的心思实在是太过了解呢？
陆修繁走了出去后，病房里十分的安静。
简慕重新面对张闲。
她不知道为什么，反而生出一种释然。
她突然感谢陆修繁给她这样的机会，让她面对她跟张闲之间牵扯不断的关联。
简慕说：“张闲，简家，之前是不是对你和你爸爸做过非常不公平的事情？”
张闲没想到简慕会直接这么说，嘴角咧了咧。
张闲有一丝藏在书生气里的邪气，扬起嘴角时，那一丝邪气就会非常的显眼。
他说：“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简慕说：“没有什么如何不如何。只是这些事情，我想代替简家代替我爸爸跟你道歉。”
张闲笑了起来。
他笑的十分夸张，声音极大，像是受了很大的打击。
“道歉？”
简慕的心跟着收缩起来。
“这世上最没用的事情就是道歉了。我爸本来不会瘸的，那一双腿被你爸和你三个叔叔，活生生打下后遗症。因为不能自理生活，我从你上学的年纪，就要在家照顾他，医药费生活费，他的生活起居，甚至所有的生活，全都是我一个人扛着。”
“说起来，是不是想到了你妈痴傻那一年，你经历的全部？”张闲问她。
简慕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她自然知道这是她经历的全部。
“你妈痴傻那一年，你已经二十多了，我那一年才十岁。十岁的年纪，我能做什么？捡饮料瓶，捡纸盒废旧品。每天都是食不果腹，还要撑着我已经残疾的爸爸。你知道他想过多少次自杀吗？”
“45次。”
“每一天回来都怕他真的死了，怕我会撑不下去。”
张闲问她，“你叫我拿什么原谅简家人？”
简慕说：“可是你没必要杀了他们！这赔上的是你的生命！你难道活着是为了给他们陪葬吗？”
张闲怔怔的瞧着她，脸上露出了暖意，转瞬即逝。
他沉默了一会，才说：“真希望杀他们的人是我。真希望能用这么完美的方式一个一个杀死。”
简慕怔了下，这话倒是跟简世说的一样。
“我知道杀手是不会承认自己杀了人。”简慕如是说：“但是警察找出了证据，俞鼎宏应该也问过你了。张闲，简家人的罪过，老天爷会替你惩罚，你不要自己擅做主张，替天行道不过是在折磨你自己。”
张闲好笑的看着她，“简慕，你不怕我吗？”
简慕顿了下，瞪大了眼睛瞧着他。
“如果真的是我杀了他们，那么你现在就没有生还的可能。也许我现在就可以把你列在第一栏，可能我会囚禁你，叫你生不如死。”
简慕突然真的有些害怕了。
因为张闲此时的表情实在有些魔怔。
“张闲——你不能——”
“为什么不能？简慕，知道又爱又恨的人是什么样的吗？”张闲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就是我这样的。”
“我为了你可以去死，但是我恨不得你死。”
他眼角扬上去，“也许哪一天，我就真的会囚禁你将你先奸后杀。”
简慕一时间无话可说。
整个世界都跟着坍塌。
她没有恨过张闲。那缠绵的十年，只是单纯的喜欢。
如今，张闲却说对她又爱又恨。
这不是第一次说了。
这一次却叫简慕觉得可怕。
张闲笑了起来，好似简慕十分可笑，他笑简慕愚蠢，笑简慕的杞人忧天。
简慕总觉得张闲跟过去有些不太一样，却又不知道哪里不太一样。
可能她从来都没有了解过他。
她还想要劝说张闲，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干脆也不再说，将他桌子边的垃圾收起来，又将垃圾桶的袋子系好。然后对张闲说：“不管有什么事情，你都可以找我。我希望，那些过去，可以被放下。”
简慕要走的时候，张闲叫住了她。
简慕回头看着他。
他说：“简慕，对不起。我不该跟你说这些。”
简慕怔了怔。
他突然特别无助的说：“我知道我很奇怪，但是我仍是奢侈的希望你——不要讨厌我。”
说完他掀开被子费劲的睡下去，头埋在了被子里。
他不敢看她的眼睛，害怕看到她执着的样子，她对他说叫他放下。
他更厌倦的是，她的努力，只是这一时，永远都不会属于自己。
简慕出去的时候，觉得特别的累。
她劝说不了这个男人。
更可怕的是，她突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劝说他。
她出来，就看到了不远处的陆修繁。
他一个姿势站立，插着口袋，叼着烟。似乎站立很久，烧出一截长长的烟灰许久都不曾落下。
那个背影十分的落寞。
简慕看了许久，发觉自己似乎一直忽视了他——他已经踩在很高的位置上，所以他会寂寞，会孤单。
他恐怕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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