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冬的残雪还未消融,但院角的那棵株山茶却又开出新花。
嫣红与粉白两色的花朵映在那浅薄的早春阳光下,各有各的美。
头发花白的妇人端坐在窗下,看着那丛新鲜娇嫩的花儿,噙着柔和的笑意,也不知在出神的想些什么。
她的年纪虽大,但看起来极来精神,就算是满面的皱纹也掩不去那股子与生俱来的英气,瞧着就与寻常妇人不同。
忽地,一阵轻快的脚步伴随着年轻的气息传来。老妇人警醒的一抬眼,眼神却有瞬间的惊喜。似是从那个十七八的青年身上,看到别人的影子。
“祖母,您在看什么?”青年顺着老妇人之前的眼光看去,笑得明朗,“既喜欢这花,待孙儿给您摘来。”
“不!”老妇人急得差点站起来,“那花儿才开,就让它好生呆在那儿吧。不过,若是你想拿去送谁,倒是可以摘。只是,就许一朵,多的可没有了。”
说到后一句时,老妇人脸上的笑意渐浓,慈爱里也多了几分揶揄的味道。
青年的脸微微一红,进屋来单膝点地,半伏跪在老妇人的膝上,有几分郝颜,也有几分撒娇,“祖母就会取笑我!”
老妇人呵呵笑了,“祖母可没有取笑你,这是看我孙子有人喜欢,心里高兴呢。不过阿哲,你到底喜欢哪一个,心里有主意了么?这会子反正没旁人,你跟祖母好生说说。”
卫哲脸又红了,垂着眼的模样,似极了他的祖父。
高绣茹不由得轻抚上他的头,就象是看到当初年少的卫宜年,也曾经在她面前露出这样的羞赧。
只不过,那时候的她,可从来没有想到要对他这样温柔。
“……我,我也说不好……”卫哲声音压得极低。不好意思的说起少男的心事,“嗯,海家的雁儿妹妹温柔知礼,是我自小认得的。可是梅朵。梅朵也是个好姑娘……”
高绣茹轻轻笑了,“是啊,一个温柔贤淑,一个热情活泼,就象是窗外的那两朵山茶花,红的白的哪个你都喜欢,哪个你都想摘下。”
“我,我不是花心!我只是,只是……”卫哲急得鼻尖都冒汗了,不知道应该怎么表达自己心中的情感。
“只是跟欧阳家的叔叔一样。喜欢的花多了些?”
听得祖母这样打趣,卫哲的脸更红了些。
我不是花心,只是喜欢的花多了些。
这句话,正是欧阳康的名言。在如今的大梁朝广为流传。
卫哲知道,自己比不了欧阳家那位惊才绝艳的叔叔。此生绝不可能会有那些环肥燕瘦,各具风姿的娇妻美妾心甘情愿萦绕身边,可他只不过喜欢两个不一样的女孩,这在他们这样的人家里,不是很正常的吗?
高绣茹笑着摇了摇头,眼中却现出几分正色,“阿哲。我们大多数人面对缘份,经常只能选一个。熄一段缘,是为了更好的珍惜另一段缘。海雁那丫头虽是托孤在咱们家长大,但她好歹也是你娘的外甥女,正经书香门第的女儿。梅朵更不用说,她可是那马族的小公主。她们那一族历来以妻为尊,一妻一夫,你觉得能劝谁来做小呢?”
卫哲脸虽还红着,眼中却多了一抹羞愧之色。
高绣茹温和的笑了,“好了好了。你也不必觉得不好意思,年轻人,一时迷了眼也是有的。你只要想着,失去哪一个会让你更心痛,你就选哪一个好了。回房去想一想,明天再来给祖母答案。”
卫哲动了动嘴唇,可到底什么也没说的离开了。
走前看着院中的那两株山茶花,目光闪烁,神情纠结。
直到孙子走远,高绣茹这才转头一笑,“没见过你这样当老子的,还要躲着儿子。有什么话不能敞开来讲?”
屏风后面,走出一人,正是卫哲之父,卫宜年与欧阳慕兰之子,卫昌龄。
他的样貌原本只随了父亲一半,等到人到中年,略有些发福,就更不象了。所以对于母亲偏疼长得最象父亲的长子,历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这回,他却是不肯再姑息了。
“母亲,阿哲这个得陇望蜀、优柔寡断的性子实在要不得。他眼下这个样子,给他订亲反倒是害了人家姑娘,倒不如送去军中历练历练。”
高绣茹笑呵呵的听他埋怨完自己儿子,方道,“我记得当年第一次带你去挑马时,你先选了匹枣红的,又看上匹白的。后来就站在那儿眼巴巴的瞧着我,非逼着我两匹都给你带回来才罢。”
卫昌龄微窘,“这买马跟娶媳妇能一样么?”
“我看也差不多。他是你儿子,要说他不好,多半也是你这个老子没教好。”
高绣茹故意呛了儿子几眼,方跟他徐徐道,“咱们又不是没年轻过,如何不知道年轻人的心性?喜新厌旧,贪多嚼不烂那是常事。阿哲是有些犹豫,我也觉得这种事应该要早下决断。可你也不能一棒子把人打死,把阿哲说得一无是处。他要不好,能让那两个丫头这么上心?”
卫昌龄听得笑了,在母亲身边坐下,道出心里话,“我倒是想给他直接把海家那闺女给订下。她虽家世寒微些,但人品性情全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做长媳必是稳妥的。母亲以为如何?”
高绣茹却不赞同的道,“我也知道雁儿是个好姑娘,可这不是你讨媳妇,也不是我讨媳妇,是阿哲讨媳妇,总得让他选个自己中意的吧?”
卫昌龄略有些犹豫,“可梅朵她爹……”
梅朵的亲爹,正是当年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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