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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始六年,七月十八,注定会铭记在许多人的记忆里。
随着或高或矮,或胖或瘦的数千才俊走进大梁王朝的厚重宫墙,欧阳庄的心情有点忐忑,有点复杂。
这是一个还没有科举的年代。
不说新鲜出炉的本朝,就是往前那几千年也从来没有过这样大规模集中考试选拔人才的举动。一旦雀屏中选,那是否将是载入史册的荣耀?
相信今天每一个进来的人,都会有点小小的憧憬和澎湃。
可欧阳庄知道,原本这个机会应该是属于另一个人的。他占了,应该觉得羞愧才对。可为什么,自己心里会有那么一丝自己都无法否认的庆幸?
或许,对于任何一个想要做出一番功业的男子来说,这样的机会都太难得了,难得的让他们不想也不愿错过。
欧阳庄知道,自己自私了。
曾经他也想过,要不要跟欧阳康谈一谈,剖白一下自己的心迹。可是数次他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说什么呢?能说什么呢?如果欧阳康说,我理解你,可我还是希望你把这个机会还给我,他要怎么办?
想想昨晚,如果移身易位,换作他的话。会不会愿意让沐姐儿来救治自己?虽然那位兄长全程没有露面,但欧阳庄知道。如果不是得到他的默许,沐姐儿不会来管自己。
可现在还想这些有什么用?
紧了紧拳头。欧阳庄定了定神。与其有那个心思愧疚,不如全力以赴博个好前程。一不负自己的生平所学,二也可以向世人证明,他这个占位的,还是占得有道理的。
至于亏欠了旁人的,那就放到日后慢慢弥补。
鸦雀无声的列队走进宫墙,就见空旷的大正宫前已经整整齐齐摆好了数千张一模一样的草席,四周列队站着明火执仗的数千士兵。
随着太监的指引,每一个士子走到一张草席上坐下。旁边就会立即跟上一位士兵。发一张指定编号的白纸,让他记下数字,然后在白纸上写上自己的家乡姓名,祖宗三代,便得和随身包袱一起,交到这位士兵手里。
不用问,谁都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天还没亮,但在四周火光的映衬下,欧阳庄已经注意到。有不少才子在交出包袱时脸色开始变了,手也有些抖。
这就是功夫在诗外?欧阳庄颇有些不屑的想起,记下自己的编号,爽快的交出了随身之物。
忽地。有个身材特别魁梧,特别高大的将军指着一个才子说,“请把你的披风也脱下来。”
那才子死死裹着披风。抖得象秋风中的落叶,“我……我不脱。我……我怕冷。”
那将军忽地一笑,雪白的牙齿在仍闪着星光的暗蓝天幕下象是嗅到血腥的野兽獠牙。带着说不出的威胁与戏弄。
伸手从小兵身上解下战袍,温柔的给他披上,“还是换一条。一条不够,我可以给你借十条。十条不够,还可以借十条。乖,脱。”
欧阳庄忽地认了出来,这可不就是那位公孙家的逆子,京城的小霸王?
才子的披风到底给剥了下来,不过迅速给叠好收起,只是欧阳庄已经眼尖的瞟见,那披风里面密密麻麻的绣满了字。
只是那个才子,经受不住这样温柔,在公孙弘起身时,就一下子晕了过去。然后似是会传染一般,数千人中接二连三晕倒了好几个。
“身体这么不好,还来考试做什么?”男人啧啧叹息着,让士兵们把负责的才子请到一旁休息。
可人都晕了,怎么请?一个机灵的士兵干脆一手挟着包袱和长枪,一手拖着负责的才子,把人拖到墙角去让医官们救治了。剩下的立刻效仿,一一拖着才子们,跟拖死猪似的拖了过去。
欧阳庄闭了眼,不忍再看。
好,他承认自己的不忍,是怕看了会笑出声来。如此懦弱,着实活该!
等该晕的都晕过去了,主考官平国公终于走上了大正宫前的玉阶之上。
那是一个身材修长的男子,远远的看不清容貌,但他一身御赐紫袍,全副仪仗走出来时的气度风华已经令无数人为之折服了。
平国公,出身于真正的名门望族。传承数百年,出了无数名流名士,朝廷重臣,皇后贵妃,以及她们的子女。
可以说,许多皇朝里都有他们家的半壁江山。
可就是这样一个声名赫赫的家族,在前朝战乱中,遭到灭顶之灾,几乎全族覆没。当世唯二幸存的嫡系人物,一位是当今皇上的老妈,本朝的太后娘娘,一个就是这位平国公。太后娘娘的老爹在晚年喜得的贵子,她的幼弟。
不过这位平国公却没有随着长姐帮他那皇上外甥打出一片天下,事实上,这位国公爷相当的低调,直到本朝新立,天下才知还有这么一位的存在。
虽说他对本朝的创立没做出任何贡献,但因为人家胎投得好,所以理应封王列侯,还没有人能说半个不字。
可这位国公爷自己偏偏说不了。
再三推辞之下,朝廷只好给他封了一个国公,但这位国公却有着比王侯更尊贵的待遇,没法子,连皇上都得管他叫声舅,还有哪个不长眼的敢来pk?
不过这位国公爷素来体弱多病,别说从不在朝堂上露面,就是私下里见过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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