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更多的问题上则是惠帝并不能完全按自己的意愿行使最高统治者的权力,如在杨太后的问题上就是一例。惠帝在贾后指使的群臣压力下步步退让,反映出惠帝虽对许多事情有自己的见解,但又受制于人,不能坚持自己的意见。类似的情况还很多,如在张方强迫惠帝迁都长安的问题上,惠帝的反应也是虽不情愿,但终究为别人所左右。?
四、生育能力:
据史书记载,惠帝有子女数人,愍怀太子系谢夫人所生,贾后亦生河东、临海、始平公主和哀献皇女。且贾后为太子妃时,“或以戟掷孕妾,子随刃堕地”,晋武帝欲废黜贾妃,赵粲以“贾妃年少,妒是妇人之情耳”来加以劝解,则妾所怀显系惠帝之子女无疑。由此可知,惠帝不仅有生育能力,而且还绝不能算低下。
五、在外界环境变化时通过语言所表现的心理活动:
1:在惠帝统治的后期,变故迭起,战乱不停,惠帝本人也屡遭凶险,从惠帝与卢志的问答中表现出惠帝对局势的变化是颇为关心的,此外还可看到惠帝对数字是有一定概念的,他看到护卫侍从数目的急剧减少而发问,卢志则告以“贼去邺尚八十里”,使惠帝能明了当时的形势从而决心赴洛阳。
2:惠帝经历中最危险的一次是在荡阴之战中,这里就有那几句经典的话语,帝曰:‘吾吏也,勿害之。’众曰:‘受太弟命,惟不犯陛下一人耳。’遂斩之,血污帝袂。将洗之,帝曰:‘嵇侍中血,勿洗也。’
从这段记载中可以看到在飞矢交前的情况下,惠帝仍能表达他自己的心愿,不过由于他的权力已为太弟的命令所剥夺,故未能救下嵇绍。但他对此事仍耿耿于怀,事后坚持不许洗溅有嵇绍血迹的帝衣,显见是包含着很深的感情。而带有如此之深感情的话,又不是别人所能代言的。
而且,把惠帝由荡阴迎到邺城的,正是撰写《四王起事》的卢綝的叔父卢志,卢綝本人当时也在邺城,因此这段记载的来源是相当直接的。那么,能试想这句话是出自一个白痴之口吗?对此,胡三省首先提出疑问,在《通鉴》记载这件事后注曰:“孰谓帝为戆愚哉!”近代吕思勉先生亦认为此句话“绝不类痴騃人语。
虽然,以上所引的都不是医生的临床检查记录,而只是史学家的记载,并且有些是第二手甚至三手、四手的记载,故此其中难免有些夸大或与事实有偏离之处,但将这些记载综合起来,还是可以对惠帝其人得出一个大致的印象:
有阅读和书写较为复杂的文字资料的能力;
有语言能力,而且辞汇尚不能算很贫乏;
对外界环境和事物的感受不很迟钝,还能在一定程度上认识这些事物变化对自己的影响,并可通过语言或其它方式表达自己的感情;
对自己的权力有一定的认识,并可在某种程度上行使这权力,当然在很多情况下惠帝不能坚持己见,往往屈从于别人的意志;
具有生育能力;
对数字有一定的概念等。
在目前所见的史料中没有关于惠帝身体畸形的记载,因此,是否可以姑且认为他没有明显的身体畸形,从医学的角度来看,惠帝显然不是白痴,也不是痴愚,而只能归入愚鲁一类,在某些方面,如阅读与书写的能力,辞汇量及对外界事物变化的反应速度上,表明其在愚鲁中尚属于较好的一部分。
现在,我们对惠帝的智力程度有个大致的了解,就易于理解其被立为太子并能继承帝位的原因了。愚鲁在智力缺陷中算是最轻的一类,其个体差异性很大,轻病人已接近于正常人。司马炎对惠帝的认识正是建立在这样一个基础上,而武帝由于受自己主观意愿的影响及前述一些因素的干扰,对惠帝智力的估价又高于其实际程度,我认为这是理解惠帝得以继位的症结所在。
应该指出的是,对象惠帝这样智力水平的人的正确了解,并非一件易事,不仅在一千多年前的古代中国不易作到,在医学发达的现代国家,对于患者亲属来讲,也仍然是不容易的。
司马炎在生前已安排了辅佐惠帝进行统治的大臣,希图造成一种各方面力量相互拮抗的均衡状态,以免大权旁落。由于权力分散,任何一方打破均衡的企图,都必须会受到其它各方的制约。但是,由于惠帝完全缺乏治理国家的能力,只能成为一个受人摆布的傀儡,这种最高权力的虚悬,导致了各方都无休止地追求最高权力,从而形成了均衡的建立与打破,再建立与再打破的循环状态。因为各方面都不占有压倒对方的优势,所以借助外力来打破这种权势均衡就是理所当然的选择。这引起了潜在民族矛盾的爆发,在权势均衡被打破的同时,民族间的均衡制约也被打破了,使得中国历史上揭开了五胡十六国的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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