榭北行三根修长手指掐着太阳穴,身上遮了一条薄毯,身上一阵一阵的寒意不知何来。
记不清怎么会睡在这里,榭北行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脑子仿佛被人灌进了浆糊,整个人虽然坐在塌上,却好似飘在云中,又像是溺在水里,毫无真实感。
“王爷……”婢女怯生生应了一声。
“怎么了,我这是怎么了!”榭北行也不知道是在问婢女还是在问自己。
剑南枫急匆匆走进来,作为王爷随侍,他从来没有这么久没看见主子。
一进门,他便单膝跪倒,先是请罪,之后抬起头来,却不禁怔住了:“王爷,您……”
即便是再没有眼力,目前这光景也是应该能看出大概意思了。
榭北行始终捏着太阳穴,骨节分明的手指每一根筋骨都铮铮而出,勾勒出好似雕塑般的骨骼明晰的手。
不是他不想抬起脸来正视自己的护卫,只是头疼欲裂眩晕得紧,可这落在剑南枫眼里,却成了另一番意思。
“王爷今天不是还有要事处理吗,就别害羞了,快更衣起身吧。”
“害……”榭北行甩开手掌,正要斥责,头却根本支撑不住,不得已只能换了一只手,继续支在额上,“害羞你个头!那女人呢,立刻把她给本王抓回来!”
这里是王妃寝殿,“那个女人”说的多半应该是王妃,可是他们夫妻三年了,别说同房,就是同时出现的次数,也是只手可数。
外间对此众说纷纭,传言更是难听。
好容易今天圆满了,怎么王爷还一副要杀人的模样。
“王妃兴许出去了吧,王爷,咱们还有要紧事,您就别矫情了,快更衣吧。”
榭北行从指缝中瞪着剑南枫,那目光是他从未见过的阴冷,甚至有些许绝望。
原本并未觉得此事严重,可见到王爷这副神情,剑南枫隐约觉得自己方才的话,句句找死,正想着如何找补回来,管家匆匆忙忙冲了进来,差点带倒了门口的花架子。
“王爷,王爷,大事不好了!”
脑袋几乎要被劈开一般,榭北行怒吼一声:“又怎么了!”
虽然畏惧,可管家还是急急开口道:“王妃走了,她接了旨,然后就离府了!王爷,这可怎么办?!要不要老奴赶紧派人去相爷家?再不然,现在去追上王妃,也还来得及!”
“走了!?”榭北行今天睁开眼睛之后,还是第一次露出几分平静,“她居然舍得走了!?”
在场众人面面相觑,王妃爱恋王爷,是个人都看得出来,不论他如何在众人面前羞辱奚落,王妃总能想办法化解,微笑隐忍下来。
今天王妃离府,看来是下了决心了,王爷居然说人家舍得走了?
虽说他在大赫国身份贵重地位显赫,可也不能把这种话说的如此轻率啊。
婢女们红了脸,在管家的示意下纷纷退了出去。
榭北行抓起地上的衣服,草草遮住身体,一边摇摇晃晃,一边吩咐道:“全城追捕舞语仙,决不能让这女人活着回到相府,本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必须要将这女人给我抓回来!”
都说是一夜夫妻百日恩,整整三年夫妻,王爷这是要闹哪一出?
剑南枫僵硬地看了看管家,后者也并不比他懂得多。
“滚出去抓人!!”榭北行勉强掖好上衣,却见两个人依旧呆呆地跪在身前,顿时怒了。他随手抓起桌上的杯子,便砸了过去。
“若是抓不到舞语仙,你,还有你,就永远别回来!”
管家咽了口口水,不敢再多说了,剑南枫拱手问道:“见到王妃之后,属下当如何处置啊?”
舞语仙是相府嫡女,又是安和王妃,他一个小小侍从,能拿她如何?
“带回来!”榭北行看着地上碎裂的酒杯,咬牙切齿道,“本王要剥她的皮抽她的筋!”
倒抽了一口冷气,管家缓缓看了剑南枫一眼。
谋杀重臣之女,即便是安和王,也不可能善终。
“王爷……三思啊……”二人顾不得盛怒之火,齐齐劝道。
噌的一声,再抬头时,榭北行已经将佩剑抽了出来,他还是有些摇晃,可一张脸已然是气成了猪肝色,以剑尖抵地才勉强站住,不知为何有种悲凉无助的惨状。
不知王妃到底做了什么,能将王爷气成这样,但是管家和剑南枫知道,再劝下去,他们俩人头难保。
“属下领命!”
京都街头出现奇景,先是安和王妃脱簪披发,一身素衣自己走出了安和王府。
紧接着,安和王的亲兵封了相府。
再然后便是满城通缉相府独女舞语仙,王爷亲随剑南枫带着人在客栈、茶坊挨家挨户地搜寻。
街头巷尾都在议论此事,那个因为隐疾三年未能圆房的安和王,这是要杀人灭口了吗?
“王妃也真是可怜啊,好好的一个相府嫡女,守了三年活寡,最后还被休了。”
“休妻也就算了,看王爷这架势,是要杀妻啊。”
“王爷可是我朝战神啊,你们在胡说八道,小心脖子上的脑袋!”
相爷在门前跳脚,质问亲兵为何封闭他的府门。可榭北行手下的兵丁军纪严明是出名的,一个个如同雕塑一般,守住相府各个门口,却一言不发寸步不让。
舞相去宫里告状,皇帝也避而不见,说是早朝之后乏了,正在歇晌,让舞相改个时辰再来。
即便如此,舞语仙却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在王府飘然而出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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