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晴笑而不答,等着她往下说。
袁姐:“我说,司徒能力没得说,怕是留不住,郑总问为什么?是工资低了还是工作环境不好,我说都不是,人家司徒有点小洁癖,你别老用人家杯子喝水,你喝一回人家换一回,挣那点工资还不够换杯子的。”
司徒晴苦笑着,心里念头闪过,这一柜子杯子怎么能算在她一个人的头上呢?
袁姐:“郑总还不信,我把柜子打开,他一看,一柜子的杯子,哎哟,这多不合适,我一定改一定改,自己不当回事儿,人家在意啊,这是毛病,一定得改,你说呢司徒?”
司徒晴:“郑总真有意思,还真当回事儿了。”
袁姐:“这回他认真了,他说还要送你几个杯子,让我给拦下了,我说这不是杯子的事儿,以后在工作中,多照顾一下司徒就行了,他问我怎么个照顾法儿,我说该骂的时候别骂,该扣的时候别扣,年底多拿点奖金,比什么都实在,你说是不是司徒?”
司徒晴:“谢谢袁姐。”
袁姐:“谢什么谢,你别多想,咱们永远是一条线上的,怎么着也得互相照应着点,再说郑总这人吧,也是有贼心没贼胆的主儿,拿人家杯子喝喝水,拍一下摸一把,也就这点能耐了,真有人跟他投怀送抱,非得把他吓出个好歹来,哈哈哈。”极畅快笑起来。
司徒晴望着花枝乱颤的袁姐,一下子明白了,这些话不是说给郑总听的,是说给她听的。她明白了,那天她要把那柜子郑总喝过的杯子扔掉、袁姐拦着不让扔,原来用处在这里。她明白了,不是郑总留不住她,是袁姐不想她留住,她忽然想起前任留下的写满“忍”字的记事本,看来很难分清忍得是谁。
她看破不说破,“我刚来公司,很多事不明白,袁姐你多提醒我。”
袁姐:“那是自然,从你来公司第一天,我就觉着咱们会合得来,差不多了,往回走吧。”
两人由街心花园出来时候,司徒晴再次望向那把空椅子。
袁姐注意到了,“你遇到那老太太了?”
司徒晴愣一下,点点头。
袁姐叹口气,“真是可怜,把自己亲孙子弄丢了,儿子儿媳不说,她自己心里也难受啊,走一回碰见一回,小半年了,刮风下雨、雾霾天,都来,今天是怎么啦,没来。”
司徒晴:“找着了?”
袁姐摇头:“不可能,怕是老人自个儿撑不住了,真是可怜,不说了这些了,想着心里都难受。”
两人走进大厦。
回到办公室,司徒晴一眼即看见桌子上摆着的两个新杯子。
袁姐坐下,“司徒,今日把手里的活儿赶赶啊,头儿们都不在,咱早点收,哎,站着干什么呀,不想早回家呀。”
司徒晴往旁边让一让,袁姐看见了桌子上的杯子,愣了一下,扑赫笑了。
袁姐:“说什么来着,郑总真当真了,甭管它,搁一边,先干活儿,活儿一完咱就扯呼。”
司徒晴把杯子挪一边,坐下来工作。袁姐有意无意地晃着,不时越过显示屏看她一眼,嘴角带着丝丝冷笑。
六郎庄的大街上人来车往熙熙攘攘。司徒晴不紧不慢地走着,还在想着袁姐的事,要不要把事直接挑明了,那怕是来一场针尖对麦芒的职场战争?她是战士,不,曾经是战士,虽然没有经历过真正的战争,但从条件、环境和效果上看,她所接受的训练与真正的战争比,恐怕有过之无不及。在她的手册里,没有强大与弱小,只有对手,打败对手是唯一的目的。
一名怀里抱着孩子的中年妇女迎面走过来,孩子被羽绒服包着,露出两只小脚和一条胳膊。她从司徒晴身边急匆匆走过,脸上露着焦急之色。
司徒晴不经意地扫一眼,目光被孩子手腕上系着一条与她送给小辫子的一模一样的手环吸引。她愣一下,手环是一位心灵手巧的战友送给她的,她跟着学,总编不好,战友自诩这种手环天下没几个编得好。
她向前走几步,脚步不由自主停下来,她有点后悔没有看清孩子穿着怎样的衣服,不,是怀疑,以她在部队练就的观察能力,或许还达不到过目不忘的水平,但她对颜色有一种超乎寻常的敏感,至少应该记得那个孩子外衣和鞋子的颜色。她转身望去,已看不见中年妇女的人影。
身后的汽车不停鸣笛,她向旁边闪开,汽车驶过去,又向前走了一段,拐进了旁边的超市。她漫步经心地挑选好食品,排队等候付款,就要轮到她时,一个念头忽然冒出来,小辫子!不能再犹豫,她把购物筐放在一边,从人群中挤了来,快步出了超市,一路小跑回到小院。。
池大妈正在锁门,准备出去遛个弯儿,“闺女,火急火燎地干嘛呢?今天下班怎么这么早呀?”
司徒晴:“大妈,看见小辫子了嘛?”
池大妈:“刚才还在院子里蹦蹦跳跳玩呢,这一眨眼的功夫去哪儿了?她们屋有没有啊?”
司徒晴走过去,见门上挂着锁头,“锁着呢。”
池大妈:“那能去哪儿啊?会不会又去小学校了,这鬼丫头,跑哪儿去了?”
司徒晴:“我去看看。”说着冲出院子。
池大妈追出来,“这是乍地啦,闺女。”
司徒晴边跑边说,“没事儿大妈,我找找小辫子去。”
池大妈摇摇头,自言自语,“这闺女是真喜欢小辫子,不行,我得看看校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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