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少年咬着嘴唇,在中年男子的眼神示意下,他无力的点点头,闭上眼睛‘嗯’了一声,“回大人的话,小的刚满十六没几天。”
“边塞吃紧,你家有一个报效帝国的名额。十日后,你到城外的军营报道吧。”一侧的男子站起,递给少年人一枚铁牌,“年轻人,你可要抓住保家卫国机会呀,切勿做逃兵。”
他说着,冷眼瞟了一眼少年的父亲,意味深长的说道,“那可是要牵连族人的事情。”
少年握牢令牌,狠狠地点点头。
男子拍拍少年的肩膀,同他擦肩而过。
待朝廷的人走远,少年盯着自己的父亲,沉沉的说道,“爹,我只有十四。”
“你不去,难道让你的大哥去嘛?”中年男子冷哼了一声,淡漠的说道,“别人也看不出来。”
少年沉默了下去,倔强的站在原地。
“还站在这儿干什么?老子看着你心烦。”中年男子冷哼一声,这个怪物,生下来就有十二根手指,还克死了自己的生母。
“大哥的是命,难道我的命就不是命嘛?”少年握着铁牌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儿,低着头沙哑的质问。
“为父何时这样说过?保家卫国乃是每一个男儿的义务,你的哥哥不如你。”中年男子慢悠悠的抿了一口茶,眼神淡漠,“你难道不愿意嘛?”
“爹真是这样想得嘛?”少年注视着中年男子问。
中年男子平静的点点头,神情开始不耐。
少年见后,骤然苦涩的大笑起,嘶声说道,“我的命是你给的,连名字也是你取的。呵呵,你没怎么管过我,我在市井中同人称兄道弟,也知他人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
“我彭十二不欠人,你的孩子也不是懦夫。爹让我去沙场,那我就去!北凉铁骑南下,你们也没得个好日子,你给老子一条命,老子负甲奔赴边塞替爹用刀砍出一个太平盛世。你有我这样的孩子,不亏!老子以命守你们一世康平,我彭十二欠爹一条命,沙场上还!”
中年男子听到少年愤懑的话,不由抬起头看向少年。
这个在自己面前敢称老子的人,让他隐隐之中有几分羞愧和愤怒。他未曾管教过对方,任由自己这个孩子在市井中闯荡,让对方沾染了几分匪气。
“你没有能力守护我们一世康平。”
“那我也不会当逃兵,爹要记着彭十二这个名字会是家族的荣耀!不是灾星。”少年说着忽然哭了起来,他咬紧嘴巴转身离去,“我要是死在了沙场,尸体算是找不回来了。爹,你要记着我如果没有从战场上回来,不是当了逃兵,而是战死在了沙场。爹给我命,我彭十二倾尽所有而还。”
中年男子盯着负匣离去的少年,许久都没有说出一句话。
十日后,京都城门口.
彭十二回头看了一眼蜿蜒的街道,在街道两侧站满了送行的人,他快速在人群中逡巡而过,目光黯淡下去。
家中十余口,无一来送行。
他握住腰刀,扬起头高高的抬起手,潇洒的向着整个洛城狠狠的一挥,跟随着前方的大队人马向边塞而去。
.......
彭十二仰头望着被爬山虎虚掩住的匾额,往事似流水般袭来。
他十四岁踏上战场,该还的也还了,自觉无牵无挂,能活下来是天大的运气,也说明他彭十二算是个屁的灾星。
在他三十四岁那年从沙场下活着回来,恰逢林冀遥之事,整个家族都不想和他沾上关系。后来,他牵着一头跛腿的老马乐呵呵的跟着楚歌去了徐州燕都,那匹老马死在了途中。
算算日子,从他离开洛城参军也有五十七年了。
他踟蹰中,敲了敲门。
片刻后,一个披着大氅的老头儿推开了门,当他看见站在门槛边上的彭十二后,楞了很久,他话还没说,泪已经留下,一把抱住彭十二。
“二弟...”
“大...哥...”
彭十二身子僵硬,他从未想过自己族人会接纳自己。他小声的叫了一句,眼眶中有热流。
披着大氅的老头儿松开自己手,拍拍彭十二的肩膀,往宅子内走去,唏嘘的说道,“我知道你会回来。”
彭十二跟在对方的后面,没有回话。
“三十七年前的事情,你还在怪罪爹,是吧?”老头儿带着彭十二走入祖先堂中,看向靠着左边的灵牌,“爹死得时候,还叨念着你。”
彭十二听到此话,猛然的抬起头。
那个一直视他为不祥人的爹会如此嘛,彭十二从未想过自己的爹会叨念自己。
他在沙场的日子,从未叛逃过,他爹说的对,他的确没有什么大本事,可好歹他也没丢了自己家族的颜面。
“爹当年知道林将军是一个英雄,他看见你在林将军麾下效命,曾感叹的说我那孩子没有食言,彭十二这三字真成了我们家族的荣耀。”老头儿背对着彭十二,看着灵牌低语了一句,“我们一个家族的人都没有你硬气,林将军要被诛杀时,我们都很怕因你而受到牵累。”
彭十二抬起头,盯着前方的老头儿,呐呐道,“爹真有这样说过?”
“嗯,爹说过。”老头儿苦涩的回答,“大难临头时,举家无一是男儿。我们再次弃你而去,想必你很恨我们吧?”
彭十二喉结滚动,少年时负刀而去,他在洛城大道上潇洒挥手告别,说是洒脱,可他当年也曾怨恨过。
家族中该上战场的是自己的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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