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吧……”她自然是爱海边儿地,不过要是住风湿了……
她想了想。道:“你要是常住,咱们就得琢磨琢磨了。朝阳院子那边有块空地,要是没用我建点儿东西成不。”
他点头应了,道:“随你。想建什么?”
她道:“建个琉璃屋子。和暖棚一样,顶棚和一面墙都嵌大块琉璃的。要透光的。”蔬菜大棚早已被发明了几百年,不是什么新鲜物什。
他寻思了一下,道:“要种菜还是养花?那片儿地恐怕不够。这海边儿土也不好,恐也长不好。”
她摇头,道:“建个晒被的地方。”
他再次沦落为外星人。听不懂。⊙_⊙
他想起那一日她架了满院子的被褥,蔚为壮观,瞧着比花灯还热闹,便笑了起来,道:“这边没周婆婆管着,你便是晒满庄子被也无妨。何必特特建个棚子装那些。”
她也想起那日情景来,也笑了一回,又道:“不一样,这边天儿比京中潮,晒了潮气也出不去。”她没法跟他说玻璃温室原理,措辞半天,只能简单道:“琉璃的棚子,挡风,就没那么潮了。”
他也想不明白了,只好再次笑道:“我不过说说。都随你。找年橹吩咐便是。那东西有二三日怕也搭起来了。”
她点头应下,小口抿着温热的汤,想起橹婶子,叹了口气,道:“瞧橹叔橹婶子可吓得不轻。”盯着他的腿,又道,“……其实,话说,我看他就这么掰两下子……不会诳你吧。要是你腿没事,不是白遭一回罪?”
“不会白遭地。我自有打算。你勿念了。”他笑着扣下书,拍拍身边,又道:“汤我尝一口。”
她翻了翻眼睛,起身坐过去,递上冬瓜汤,让他就着她的手喝着。
瞧着他低垂的眉眼,她又琢磨起他们先前说的话。去崖山庄找高棋。崖山庄的管事执事太多,她对这人没什么印象。崖山庄……崖山庄能有什么?六月,九月……她忽然想起甘卢氏与她说的,有些稻子品种生长期极短,早稻六月可熟,晚稻八月可熟……方才他们又说南边儿受旱,时价……
“你……”她手一抖,险些将汤洒在他衣襟上。忙挪开手,撂在小几上,慌乱地抓了帕子与他擦嘴。想说话,却觉得舌头有点儿打结,只死死地盯住他,半晌才道,“你卖他什么了?”
“嗯?”她思维跨度太大,他还没反应过来,但见她脸色也不大对了。忙去擒她胳膊,道:“满娘你怎的了。莫急……”
她反手扣了他的胳膊,一字一顿认真道:“你卖粮?!”
他一时愣怔,随即垂了眼睑。
“你卖粮?!”她见他默认,压得住声音却压不住火气,咬牙道:“冯友士是什么人,你和他做生意!你怎么不琢磨他买粮做什么?他要只是占山为王还就罢了,要是造反怎么办?你比我懂律法。那是死罪吧?!通匪诛九族不?造反呢?!粮草啊,那是粮草啊!那是战略物资啊!!你吃了他什么**药!给你治腿?你怎么知道他不是诳你?而且,腿重要还是脑袋重要?!”
“满娘!”他立时揽她到怀里,死死箍住,好像箍住的是她嘴巴一样。可到底不是箍着嘴巴,她挣扎着,还是把话都喷出来了。
“满娘!”他按住她,急声道:“你莫急。不是那般!——况且。我都安置好了,不会有纰漏。冯友士也不是什么反贼。你且安心。”
“他脸上又没写字,你怎么知道他不是?他拿什么证明他不是?”她冷冷道。
“满娘。”他又拿话压她。“我有分寸!”
有分寸。
她忽然乏力,也不挣了,只道“好”,便再也不说话。老老实实的趴在他肩膀上。他已经有了些肉,可她还是觉得他骨头硌人。
收拾收拾走吧,有钱没钱的,有命最重要了,总不待年家满门抄斩时做陪葬。铺子不要了,什么都不要了,她只要命。
她说好她沉寂他反而担心起来,越发箍紧她,摩挲着她的后背,道:“莫急。满娘。莫急。原不肯告诉你,就是怕你知道了乱想。日夜惶恐不得安生。真个无事,我已处置妥当了。就算有事,也不会查到我这边便是。”
“所以你掰了腿?”她忽而低声问道。
他原叫她请了城里大夫来确诊断腿之后,通知纪郑氏和年诺,让他们来看他。她第一反应是干嘛这么急着告诉,不怕她们担心着急?随即又想到,也只能这样,这也是为她好,断腿不是感冒发烧,瞒上几天就过去了地,这事纪郑氏和年诺早晚要知道,早知道自然比晚知道强,拖得越久她罪过越大——知情不报。
现在看来,他耍这出怕是想大张旗鼓造一个无力管事的假象吧,如果粮食买卖出了事,可以全盘推到下面人身上去,他只能叫“伤病之中难免失察”。
是这样吗?
她冷笑。愚蠢。通匪是什么罪?失察就能免罪?还不如制造被打劫地假象。那就不是同党,而是受害者了。
“不是。”他叹了口气,道:“你想左了。不是为了这桩。满娘,真个无事,你且安心。”
不是为了这桩。她嚼着这句话。这么说就是有所图了。那是为了哪桩?好吧,掰腿也可以说为了彻底地健康,那卖粮呢?他图的什么?为了治腿?为了钱?为了……造反?皇亲国戚想造反地原因通常是想自己当皇帝,年谅你为了什么?你做得了皇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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