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宁也挤出一个笑意:“去北京,将那边的事处理了一下。”又看了看她的肚子,已经高隆得有些喜人,“医生说宝宝都好吧?准备什么时候生?我这段时间太忙,没能陪你产检。”
祝融融说:“不用,你忙你的。我妈妈会陪我去。双胞胎不可控因素很多,医生建议我下个月剖腹产。”
祝融融长了些肉,素面朝天,扎马尾,笑容泛着母韵。许宁有些晃神,他印象里,她一直是那个躲在他窗户下,探个毛茸茸的脑袋进来,悄声喊,许宁许宁,卷子做好了吗……的小卷毛。
许宁说:“那你生了通知我,我和我妈去看你。”
祝融融说:“好。”
许宁沉默了好久,说:“桃乐的事,对不起。我不该瞒着你。”
祝融融一笑,露出洁白的小牙:“嗯,我接受你的道歉。”
但他宁可她像学生时代闹别扭时,做过成千上万次那样,跺脚嘟嘴骂他:许宁我恨你,以后再不要理你。
他宁可她这样。
不爱,又哪来的恨呢。
祝康康在同一个地方呆不住,已经跑远。祝融融说:“我去看着他,你忙去吧。”
“等等!”许宁突然叫住她。
她回过头:“有事吗?”
他久久凝视,却只说出一声:“到时候不要怕。”他指生产。其实他是想说,阿俊不是他的孩子。
如果那时,祝融融看他的眼神有一丁点的留恋,他就会告诉她。但没有,她神色如常,和他说话,就像和任何一个遛弯的邻居没两样。
她说:“小张,吃饭了吗?”
她说:“小李,下班了?”
她说:“许宁,有事吗?”
……真的,没什么两样。
祝融融一笑,说:“嗯,谢谢。”然后就走了。
一代商界巨鳄元方雄,已油尽灯枯,医生的意思,顶多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癌症的痛苦是不言而喻的。疼痛,吃不下东西。到了晚期完全没有生活质量可言。元方雄也是铮铮硬骨,疼痛难忍时,闭上眼不说话,缓上一会儿,一声不吭。
他喜欢叫祝家那个表面倔强,但眼睛里藏不住事的小姑娘过来谈天说地。他和她投缘,当初他自己种的菜,没喷农药卖相不好,也只有她每次都来照顾。有时候,不受关注的细碎之事,最见人心。
这段时间,她快生了,行动越发不便,他也就不叫她了。
孙越涵倒是时常过来陪他,他等了她一辈子,总算在临终时,少了这份遗憾。但她来了,说不到两句话,就会提及公司继承问题,她希望留给许宁。他说他自有打算。
她就不烦其烦的念叨,末了,元方雄只好顺着她说一句:放心吧,不会亏待我们的孩子。
一天,元方雄感到精神好一些了,便坚持出院。他希望回风月府。人之将死,老人想回到最留恋的地方。
在孙越涵的搀扶下,元方雄拄着拐杖,一步步挪进曾经的房间。
房间收拾过了,摆设和从前并无二致。窗帘打开,外面冷山高耸,白雪皑皑。柜子,
吊顶,沙发,所有一切,都是记忆里的模样,安安静静,完好如初。就像身边之人,无论她此刻容貌多么狰狞,她映入他的眼里,就是当年青春正健之时。
还有钢琴,还有钢琴之上,孙越涵抱着元烨的照片。元方雄枯涸的手,颤抖着,一一抚过。
元方雄垂暮,记忆却好,边看边和孙越涵回忆:这里你当初设计时是怎么考虑的,那里的装潢你是怎么做出的,这件家具挑的时候我们发生了争执……那是两人最和睦的回忆,每一桩细末小事他都历历在目。
自孙越涵走后,二十多年来,他再没回来过。元方雄最后说:“有生之年还能住在这里,死了也是高兴的。”
在场之人无不感慨,王婶忍不住下了楼,哭出声。
元方雄二人没回来时,元烨每天都去三楼弹琴。现在他追忆之人回来了,他反而不去了。
风月冢的会客厅里。
律师,公证员,元旭集团几位高管,元烨、元成、许宁,孙越涵等人,围坐一排。元方雄靠坐在轮椅上。
他今天精神不错,吃了小半碗粥和半个咸蛋。
律师问他:“元先生,我可以宣读遗嘱了吗?”
元方雄说:“不急,”他指着窗户,“唉,将窗帘拉开,死气沉沉的。”
窗帘哗啦打开,白雪反射的阳光照透进来,明晃晃的,叫人心情不坏。他又让,把窗户也打开。
冷风灌进,但在场之人,都热汗淋漓。
元烨翘着二郎腿,坐在一边上,喝茶,看报。他了解元方雄,所以那份遗嘱,关于财产继承一块儿,不说用他也能猜个大概。
许宁面无表情,不卑不亢站在边上。
只有元成,下意识来回走动,元方雄若有动静,他立即上前搀扶,并说一句:“爸,要不,我让家福也进来?刚才他就吵着要找爷爷。”
元方雄疼爱这个孙子,是众所周知。元方雄摆手:“我待会儿去找他。”指了指律师,“可以开始了。”然后他靠在靠背上,眯上眼睛。
律师开始逐条读诵,声音清晰洪亮。读到财产继承一块,所以人都屏住了呼吸。
大致内容如下,元烨为元旭公司总经理一职不变,许宁为董事长。元方雄手里元旭集团的股份,分为三份,许宁元成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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