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当,茗儿跟随姐姐身边多年,自然也该有些长进了。”茗儿从不会这样顶撞于我,忽听她如此回话,我竟语塞,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吉儿在侧见我二人气氛不对,忙讪笑着将话岔开,只是茗儿似并不领情,借口打帘走了。
晚膳时分吉儿来相陪用餐,茗儿冷着脸在一旁布菜,我心知她还在与我置气,便也懒得招呼她同食。吉儿再三劝她,她方极不情愿地坐下。众人默默地拨着碗中饭粒,自始至终寂然无声。
平白受了茗儿这样的闲气,心下本就不自在,抬眼看见她一张“臭脸”心下更觉有气,忽又记挂着保元安危,更因着眼下这无可奈何的时局境况而烦心不已。
口中的食物味同嚼蜡,背心又开始隐隐作痛。强压心中烦乱,抬头忽瞥见窗外那抹凄清月色,孤零零地在那没有星子的夜空里徘徊,一时间更觉得这人生索然无趣了。
“呵呵,原来只我一人是个痴的……”望月怆然,心下悲忿:“什么情深谊长,什么姐妹情重,什么国家天下,全是痴人说梦,全是骗人的鬼话!”
心疼得厉害,此刻我需要能镇痛的良药。
“吉儿。”
“姐姐,什么事?”我忽然唤她,吉儿一时有些无措。
“你这次来凤州可有购到好酒?”
“有呀,前几日刚刚购进了上好的西凤酒。”吉儿一脸狐疑道。
“呵呵,太好了。”我强压心神,笑道:“西府凤翔,可不是一般的酒,快去取些来我们同品。”
“姐姐想喝酒?”吉儿谨慎地望着我,小心翼翼道:“那酒甚烈。”
“没事儿的,我向来都能饮上一些。”我故做轻松状,又道:“等回宫便没有机会与妹妹同饮了,咱们今日也来体会一下‘醉卧沙场君莫笑’的豪气。”
茗儿见我这样向吉儿要酒喝,不安地望向我,动了动嘴唇却什么也没说。
我只做不见,一味去催促着吉儿去取酒来。吉儿还待温酒,我已抢过酒壶,自斟一杯,灌下喉去。
醇香典雅、甘润挺爽、诸味协调、尾净悠长……这西凤酒果然不错,冰冷的酒液顺着口腔一直灼烧到喉咙直落进胃里,翻腾着的刺激不适之感当真可解那心中烦郁之痛。
我嬉笑着将那些酒灌进口中,吉儿在旁浅酌相陪。不知是我心绪不佳,还是这酒果然太烈,不多时便觉得神智有些涣散,身体酥酥麻麻地如被暖暖的絮团包裹着,心情也有些飘浮了……恍惚间似有人来抢夺我手中的酒器,那怎么可以,谁也别想阻止我此刻得到解脱。
这酒,真难喝!还是那年眉山酒肆里的重碧酒好……入口绵甜……那时的感觉真好,茗儿与我,柴荣、紫衣、赵匡胤。呵呵,早知道会有今日,当年,当年就不该……
保元,保元……你说我该怎么办?我知道未来你的命运,可是我却什么也阻止不了,甚至连一点忙都帮不上,我没办法阻止周军来袭,我连赵匡胤都杀不了,我是不忍心杀他吧,我真没用,真没用!
呵呵,这酒,这酒真好!一醉解千愁。
张继昭,你这个笨蛋,白痴,你大难未死却干嘛还要跑回来找我,执着一个根本不爱你的女人,再寻死路,你活该,活该!
脑海中万般思绪,心中却是苦不堪言,我一杯又一杯的喝着手中的酒,似乎还推倒了前来劝阻的吉儿……茗儿又在哭了吗?她就只是会哭,哭!那么不信任我,还叫我姐姐干什么?那么讨厌我,还跟着我干嘛!
一杯又一杯的酒灌进去,眼中却化不出一滴泪。胃里闷闷得不舒服,忽抽起一阵痉挛,我扑向围栏边呕吐起来。从胃中翻涌而出来的酒液,灌进了鼻腔,又酸又辣地逼出了眼泪……
鬓发腻腻地粘在脸上,湿湿地抚之不去,楼下正好有个小池,池中水清亮亮的映着月光那样干净,不如跳进去洗上一洗吧!思及此,我俯身翻下楼去,似是有人在身后惊呼,身体轻飘飘的,风在耳边呼呼地响……
噫?怎么我没有落到水中去,反倒是跌在了个温软的东西上,接着撞到了地面,坚硬又冰冷。
丝~~~,好疼,手好疼!
翻身坐起,噫?!怎么会是保元,他躺在那里干什么?为什么脸色那样差?我晃了晃头,以为自己在做梦,可是头好晕好痛,耳朵里有些嗡嗡声,随后眼前一黑整个人失去了知觉。
那是一个好长好长的梦,待我醒来时已是翌日的午后。
宿醉的头痛让眼前的景物都有些朦胧不清,我扶额坐起,口中焦渴难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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