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翎转了身,纤指轻抬,缓缓打开了盒子……
一条明黄的丝帛静静躺在盒中。
她忽的呼吸急促,指尖微颤。
拈了丝帛的一角,一点一点的取出……
长睫随着丝帛的展开而不断颤动……
宇……文……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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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翎,知道朕为什么要让你去颁布朕的决定吗?
一年前的冬夜,那个紧闭双目气息奄奄的王者静静的卧在龙床,口|唇翕动,在他最后的时光里默默的念着。
只有你最为合适,只有你说出那个选择才会最令人信服!
锦翎,朕对不起你。
可是朕……别无他法。
玄逸太在乎你了。
作为一个男子,作为一国之君,他可以有感情,但不能太过执着,否则……
玄逸不仅可以为你舍十年阳寿,更可以为你舍去性命。当你拦截御驾说出真相时,朕便知朕这个儿子怕是留不住了,而当你今日好端端的出现在朕的面前时,朕知道,朕这个儿子当真留不住了。
玄逸慧智绝顶,英明天纵,的确是古今难得一见的人物,朕一直为有这个儿子而暗自骄傲,朕也的确想过要把皇位传给他。若他为新帝,朝中气象可焕然一新,而曾经与朕同甘共苦一路拼杀过来的老臣亦可安享晚年,因为不管他们有多迂腐多固执,玄逸总有办法让别人听他的话。
他会是位仁君,你说的没错,所以朕将他的名字放在了“仁”的后面。
当然,朕也想到了玄苍,玄苍雷厉风行,果敢有为,亦是帝王之才。说实话,他的确很像朕,可朕就怕他一当政,那些大臣也便剩不下什么了。
朕也尝想,无论他二人谁为皇帝,另一人若能竭力辅佐,那我天昊,定可万世兴盛。
只可惜同为王者,谁肯屈尊于谁?
朕一直在他二人之间举棋不定,直到朕今日再次看到了你……
说实话,早在你被奉仙教掳走的那段时间,朕看着玄逸的疯狂,还有在内廷家宴上,他不惜在朕面前动用禁术,不惜在那么关键的时刻得罪重臣,朕就想,若玄逸为君,而你则被敌方掳走……朕真担心他会拿整座江山去换你回来。
所以,看到今日你安然无恙,朕终于可以做这个决定了。
锦翎,朕对不起你,让你去宣布这个决定,今后怕是会给你带来不少的麻烦吧。
可是朕没法不这么做。
朕是一国之君,生时要为天昊的江山奉出毕生精力,死后亦要竭尽全力守护这片山河。
有太多的事不能任意妄为,有太多的话要言不由衷,然而无论怎样,朕这一生,可谓无愧于天下,无愧于百姓,无愧于自身。
朕,要走了。
朕让你去宣旨,朕亦提示于你,你那么聪明,自是会发现匾后还藏着另一个锦盒。
朕只能做到这般了,究竟该如何选择,全在你一念之间。
锦翎,其实朕很羡慕玄逸,朕也想让你成为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可是这些,你永远没法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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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锦翎肩头一抖,险些哭出来。
拾了丝帛,看了又看。
将丝帛转了一面,朝向众人……
玄逸,为了平息干戈,竟是再一次于众目睽睽之下宣布你是这场皇位角逐的落败者,而这个人……还是我……
心下剧痛,泪终于潸潸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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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这样?”
宇文玄铮身子一震,竟是有些摇晃。
他倒退两步,却被宁双双扶住,可依然口中喃喃:“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宇文玄苍低沉微哑的声音于殿内缓缓响起:“南中大将军违抗圣旨,逼宫犯上,拿下!”
侍卫立刻冲进来,刀光环绕,直指宇文玄铮。
宁双双顿时拉开架势:“我看你们谁敢动他?”
她拿手肘暗地里碰了碰宇文玄铮,让他借机快逃。可是宇文玄铮如同中了魔咒一般,恍若未觉。
宁双双到底抵不过诸多侍卫,宇文玄铮被顺利拿下。
“你们放开他!”
苏锦翎终于挤过来。
苏穆风看看她,又望向宇文玄苍。
的确,他才是名正言顺当之无愧的王者,一切皆要听他的号令。
宇文玄苍只望着高高的匾额,面色冰冷:“南中大将军罔顾圣命,带兵作乱,自即日起消除兵权,除南中大将军封号,着宗人府收押,容后论处!”
且不说事后如何处置,皇亲国戚一旦进入宗人府,便等同废为庶人,且终生不得自由。
“皇上……”苏锦翎大惊:“八殿下本是进城求证皇位一事,怎么……”
“他是否违旨归京?他是否兴兵罚罪?他是否围攻皇城?他是否率军杀了保卫皇城之人?”
苏锦翎忽的张口结舌,一个字也说不出。
“可是,当时他并不知真相……”过了好半天,她方艰难道。
“真相?真相早已公布天下,是他们不知进退,心存妄念!若不予以严惩,但凡有所疑虑便要揭竿而起,天下何安?”
语毕,再不看苏锦翎,命人将宇文玄铮押下。
“苏锦翎,你这个骗子!枉费玄铮一心待你,你竟是要害他。我们白信了你,你是骗子!我恨你,恨你……”
宁双双一路哭叫着随押送人员远去。
殿内骤然变得空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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