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也深知此时此刻的自己断没有发火的资本,土龙军的腰包是越来越困窘,只有在座的各位财神爷才是唯一的出路。
他举起酒杯说道:“本官新到京湖,对本地的风土人情了解甚少,各位都是京湖的有名的豪杰,是国家治理京湖所需要的梁柱之才。云鸣年轻识浅,将来若有办事疏漏不通人情之处,请各位多加海涵。”说罢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众人连忙逊谢,也陪饮了一杯。
“郑某方领一军,现在就遇到了一件天大的难事。”郑云鸣放下酒杯,假作闲谈一般,把话题转了过来。
众人看见郑总管终于入了正题,也纷纷坐正了身子,只把眼睛都望着这位年轻的带兵者。
“大家都知龗道,去岁端平入洛不幸失败。鞑子旦夕只要报仇。为此京湖帅司方面一直不遗余力的增加兵力,本官就是奉了制置使的命令组建了这么一支人马。但是帅司短时间扩编这么庞大数量的军马,难免会遇到粮草接济不足的时候。”
“我土龙军乃是一支新军,在补给的序列上远远比不上京湖诸位大将部下精兵。制置使司给本军的粮饷供应,不怕诸位笑话,远不可能满足本军的衣食住行。”
众人都互相望了一眼,虽然官府向地方伸手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但这么公然宣称国家拖欠自己粮饷的将军还是头回遇到。将军们都是制置使的手下,和帅司把事情摊在表面上说,自然双方的面子都不好看。
但郑云鸣不同,在他的意识里,赵范比起自己的父亲清之公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要紧的人物。只要是他觉得吃亏的,对外扬言便缺了一份谨慎。
“郑云鸣自不量力,想请各位助郑云鸣一臂之力,替国家分忧。如果我这一军能够完粮足饷,训练成军,不但能够为制置使大人疆场效命,也能够保护各位绅户家园安全。这件事情非但对云鸣是取一瓢水能救车辙之鱼的恩德,对各位在乱世兵祸中也是一份安全的保障。”
他话说的华丽,哪里瞒得过这些久历江湖的老人们。说来说去只在粮饷二字上做文章。若郑云鸣是第一个来要钱的,众人也许就卖了他这个面子。只是军队强迫地方上的富户捐输已经成为了京湖乃至全国各地的一种循例。凡是有军队从北面投奔而来,或者外地军队移防,或者新军成立。都巧立名目,想从乡绅富户口袋里弄点钱来花销。别的不论,光是制置使司在入洛行动里收降的黄国弼李伯渊之徒,还有从外地入援的无敌军,以及常驻襄阳的副都统王旻部,这半年以来已经陆续宴请过荆襄一带的大户们。众人一遍遍的被压榨之下,物质上的损失固然值得心疼,精神上的折磨更是不堪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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