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杨街的梅宅大门紧闭,显得一片安详,内里却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柳老太太一看见梅若彤就大哭起来,死命地捶着面前的桌子说:
“都是不孝的东西,一个不想跟我回老家伺候我,竟然天不亮就发起了高烧,哪里有这么巧的事情?你父亲更可恶,他又去赌,被人打成了半死,我还怎么带着他回家,难不成我一大把年纪了还要照顾他不成?”
梅若彤微笑地看着柳老太太,等她终于诉说完委屈了,才平静地说:
“祖母,妹妹本来就做不了什么事情,她回去大概也帮不了你什么忙,还要经常惹你生气,就让她留下把,我多派来几个人跟着在路上伺候你就行。”
至于梅远志,梅若彤提也不提,她等着看柳老太太怎么说。
自从上次梅远志赌掉那两万两银子之后,柳老太太一直是有些怕梅若彤会对她们母子不耐烦的。
这会儿看到梅若彤姑果然淡了脸色不提梅远志,柳老太太就开始有些心慌,也不敢再诉苦了,忙陪着笑脸对梅若彤说:
“好孩子,我知道你父亲拖累了你,你千万不要生气啊。他原来不肯跟我走,但是现在他做不了主了,我一定带着他走,我不怕花银子,肯定找最好的大夫给他治病。”
梅若彤心里真的是十分佩服柳老太太,到这个时候还不忘向她暗示银子的事情,果然就是本性难改。
梅若彤于是笑了笑,明显很满意的样子说:
“这样就好,我会多给祖母一些银子,不会耽误您请大夫的。”
说完,梅若彤就笑着向青竹招了招手。
青竹马上走上前,恭敬地把一个楠木匣子打开放在了柳老太太面前的桌子上。
柳老太太只看了一眼匣子里银票的厚度,黝黑的脸庞就马上笑成了一朵花,她一面把匣子合上拿在自己手里,一面笑着对梅若彤说:
“那就听你的,你妹妹就先住在京里由你来照顾,等我明春回来了,也该给她说亲了。”
梅若彤笑着点了点头,就起身招呼青竹她们几个人一同帮着柳老太太收拾。
箱笼一个个地抬出院子装上了马车,跟随的下人们也都整齐地列在了门口,梅若彤这才走到院子里,示意廖勇可以把梅远志抬出来了。
梅远志被一个门板抬了出来,周围都是廖勇和他的属下。
因为昨天被青竹打了数个耳光,梅远志的一张脸肿胀不堪,紫红掺杂着乌青,令人看一眼就觉得生厌。
梅若彤平静地走到梅远志跟前,温声安慰了他几句,看到口不能言的梅远志一直用吃人般的眼神盯着自己,梅若彤便俯下身,用极轻的声音:
“你看,你这样子恐怕是做不了祠堂那边的主的,等你死了,能不能进祠堂,大概也要看我的意思,你信是不信?”
梅远志气得几乎晕死过去,可他既不能动弹,也说不了话,只一双眼睛恨的差点儿滴出血来。
几辆大车组成的车队浩浩荡荡地开往码头,梅若彤一直跟着把柳老太太送上了船,又演了一场祖孙分别的感人戏码,这才返回梅宅去看望梅若晴。
梅若晴烧的满脸通红,脸上却都是欢喜,听灵儿说梅若彤来了,忙挣扎着要起身。
梅若彤走进西厢房,示意梅若晴躺下,问清楚她已经喝过药了,便在床边的矮凳上坐了下来说:
“你只要叫嚷着说不舒服就行了,我自会替你说话,何苦受这样的罪?”
梅若晴却依然万分高兴,眼睛闪亮地盯着梅若彤说:
“姐姐,我不能冒险,我跟回去说不定就是死路一条,祖母为了银子不定会把我随便嫁个什么人家。我姨娘跟我说过,跟着你和哥哥才会有好日子过。”
听梅若晴居然开始称呼李氏为姨娘了,梅若彤心里忽然就有些心酸,她伸手抚了抚梅若晴额头上有些汗湿的碎发,低声说:
“你以后不用称呼她为姨娘,我不会再和你计较。”
梅若晴咬了咬嘴唇,忽然就扑到梅若彤怀里哭了起来。
伺候在屋子里的铃儿也红了眼圈,赶紧退出去避开了。
姨娘掐尖要强了一辈子,当老太太和老爷手里的刀,做尽了坏事,也就最后才做了这一件对的事情。
铃儿正站在廊下心酸不已,抬头就看到梅臻阳带着小厮双瑞脚步匆匆地走进了院子。
铃儿赶紧迎上去行礼,梅臻阳只对她点了下头,就快步往屋子里走去。
药劲儿已经上来,梅若晴睡得很沉。
梅若彤对着进屋的梅臻阳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又替梅若晴掖好被角后才和梅臻阳一起走到了主屋的正厅里去。
铃儿带着一个小丫头进屋上茶,梅若彤看那个小丫头也就才八九岁的样子,便问铃儿院子里还剩多少伺候的人。
铃儿想都不用想,就说除了她和这个小丫头,其余的人都被柳老太太带走了,说是回乡后肯定不方便,更需要人伺候。
梅臻阳皱了眉头没说话,梅若彤就让铃儿带着那个小丫头先出去,然后对梅臻阳说:
“哥哥,跟走的那些人,廖管事会安排好,你看若晴现在是住在这里,我先照顾她几天,还是跟着我去林家养病?”
梅臻阳想了想才说:
“现在先别带她去外祖母家了,我怕外祖母见了她又会想起母亲的事情来,再惹她老人家心里难受。你先带着人住在这里几天吧,我也留下来陪着你们。”
梅若彤摇了摇头,看着面色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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