泫冉也说暂撤。
宇老松口气。总算来了能帮忙劝的。
泫惠头上绑了布条,左眼部位渗血。“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一人从那群兵王中跳出来,指着她的眼睛惊呼,“你……王八蛋……”
泫惠本来就因为兵败而憋着气,听到马秀的声音,立刻喷火,“你才王八蛋呢!你来干什么!你不是服完兵役要回家娶媳妇了吗?”
马秀捉住泫惠的双肩,不让她乱动,“哪个王八蛋伤了你的眼睛!我要抠了他脑浆子!我就是来娶媳妇的啊,你不就是我媳妇嘛。”
原来。是担心她。
泫惠哼了哼,神情却一黯,“用不着你假好心,我自己的仇,自己报,瞎我眼的那王八蛋已死在我刀下。你滚开,现在想娶,我还不愿嫁了呢。”
马秀紧张了,连声问为啥。
宇老又头裂。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分时候谈情说爱。
这时,又一队人跑过来,在众士的喝止声中。为首之人高喊,“我乃王麟,求见大哥。”
景荻立刻拨开人群。亲自迎上,颇激动地捉他双臂。道声好兄弟。
千言万语不必多说,两人生死之交。为彼此的恩人。
王麟与景荻拍肩,“小弟惭愧,未能将嫂子带出,但我救来一人。”一转身,他扶出一位女子。
正是曾大姑娘,瑶璇女官,梨花面半边高肿充红,微躬着身,脚步却坚毅,对景荻道,“兰大姑娘让她身边的高手带走,我听驸马命令一定要在天亮前找到人,日出时分,于帝东台亲手处决她,以示天威。”
王麟这时的劝说就有力得多,“大哥,我知道你此刻心急如焚,肯定想立时赶去,与她同生共死。但我所了解的大嫂坚韧非常,不到最后关头,绝不放弃生机。而且,我倒觉得她迟迟不逃,反而留在里面,大有助你一臂之力的意思。离日出还有好几个时辰,与其拚命,不如想想克敌制胜之道。”
经过一道道的劝,景荻终于冷静下来。不过,让他暂时安定的真正理由,是他心中突然有了一个破影门胜局的法子。
但,撤是必须的。
不过片刻工夫,乌森的广场恢复了宁静。
月从云里探头,银光流动无阻,如轻烟,如蒸雾,一直到灯火通明的竞技场,方才歇力。但它仿佛不服,反反复复,重重叠叠,想要将它的光渗进去,如此待到了——
红日出轮,云镶金。
那么强大的光,令辉煌了一夜的巨大建筑顿显疲累,镶刻在高柱上的历任皇帝雕像,一座座灰头土脸。然而,竞技场外,三万大军严阵以待,肃杀之气反而随着日光刺目起来。
身上金光闪闪,穿着龙袍的庭震,坐在东台上,闭目养神。周围立着许多人,有影门的人,有他的人,有亡了君归顺的人,有俘了虏不肯归顺的人。
东台是向外建的广台,能看到辽阔的大地,洁亮的河流,将来还能看到万民跪朝。
东台之下,大军之后,分成两个圈。一圈,两三百个搞不清状况的官员和他们的家眷低身跪着。另一圈,京氏那类的活络官们,早早向他俯首称臣,所以已经能挺直腰板。
简单分类,就是胜者和败者。
但他想要看到的败者,尚未出现,真要闭目养神也难。
“皇上……”莫琮从栏边大步而来,有些神色不安,语气也不安。
庭震却精神一振,立刻直坐起来,笑着走到台前去,然后眯了眼,笑面冻凝。
大地上,一大片黄尘如纱笼,罩没那轮红日。清凉的晨风,吹散一些尘土,就整齐奔跑出了一排人,在他的三万大军前方百丈开外,划出一条前线。接着,一排又一排,一排排又一排排,每当他觉得到头了,却好似只是让他喘口气。
太阳囫囵圆时,黄尘落下,土地让无数只脚踩变了颜色,密密麻麻,全是人。前头正经的是兵士,越往后,布衣短褂,赤膊坦肩,各种打扮。唯一相同的是,他们的腰里都扎着鲜红的汗巾。
忽然,从那片人海中竖起一面大旗。明明刚才还是清风,但那面旗被吹得笔直。旗上一株兰。苍劲有力的叶,倔强绽放的花。墨与白,仅二色。但写一字“景”。
人海因此无比激动,七八万的役工,同时向天发出一声吼。
大地都震!
三万兵马开始不安。
“驸马机关算尽,却漏算了这一处,懊恼吧。”跪在庭震不远处,当俘虏两刻钟的兰生讥讽道。不过,私心里,对于她家夫君还拿她当旗,她感觉不太满意。
“噤声!”兰生的前婆婆奇太妃上来。皱眉看到底下的情形,“我们并未漏算,已经换掉当初罢工的两万人,而他们不过是无知贱民,所求只是活得下去,如一盘散沙。”
“换掉了又如何?新来的,也是一样的老百姓,在这个世道里,吃不饱穿不暖。命不值钱。这样的一盘散沙,如今挤在一起,是你们低估了他们。”兰生嗤之以鼻,“真正的力量。是民心,不是军队,不是武器。”
“住嘴!”奇太妃扇来一巴掌。
兰生没躲。她只是抓住了那只手。养尊处优。心狠毒,力气欠点儿的手。
不仅如此。她站起来,还反手给了奇太妃一巴掌。并将对方一拳打开。
“你知道自己为什么挨我这巴掌这拳头,一个连亲生骨肉都能痛下杀手的人,没资格教训我。”她已经不是这位的儿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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