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时节,北京城被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天空中细雨连绵,带来阵阵寒意,傍晚时分一辆囚车走过阴暗的城门,木轮压过路边水坑溅起一片水花,一名身穿囚服的佝偻老者低头坐在囚车上,随着囚车左右摇摆不定。
囚车虽然四面漏风,可是车内却有保暖措施,而且顶部更有蓑衣遮雨,换做其他的囚犯绝没有这般的待遇,领头的官差向囚车上看去,想起出发前刑部主官对他的交待,万万不可慢待了囚车上这位,人犯虽然犯有重罪,可是暗中却有几位朝中重臣的关注。
对于这类事情完全不是他们这些小喽啰该操心的事情,不过上头下令将人犯移送大理寺也让他们松了一口气,终于送走了这烫手的山芋。
囚车四周有九名官差负责押送,九人全部着官服,披蓑衣,戴斗笠,手持钢刀,其中一名官差伸手抹了一把脸,抬头望了一眼天空中不断飘落的雨水,抱怨道:“这他奶奶的鬼天气,早不下雨,晚不下雨,偏偏赶在今日下。”
他旁边的一人接口道:“谁说不是呢,这样的天气就适合找个地方喝杯热酒。”
另外一人笑着道:“最好是在金彩阁,不仅喝最好的酒,还能听最好的曲。”
这时前面带头之人,回头笑骂道:“是不是再有个婆娘伺候你胡老三呢?”
被叫做胡老三的人听了顿时来了精神,笑着道:“张头是见过世面的人,什么时候也带我们去开开眼界。”
那张头笑骂道:“你胡老三也不撒泡尿照照,那金彩阁的女人哪一个能看得上你?”
此话一出引起一阵大笑,另一侧的官差大声喊道:“金彩阁我们不奢望了,这趟活后张头请我们喝上一口热酒行不行?”
张头道:“就他娘的属你赵黑子最吝啬,哪次都是白吃白嫖,收了那么多的孝敬,也没见你小子拿出来过一个子。”众人一阵附和。
那人嬉笑道:“谁让咱没有婆娘呢,攒下的银子自然是要娶老婆的。”
这时不知谁笑道:“你小子上下一样黑,有哪个能看得上你?”
又是一阵哄笑声。
就在刑部这几名官差高兴之余,迎面走来十几个身穿锦衣,配腰刀的大汉,领头的官差皱着眉头勒停囚车,来人各个手持纸伞,行动统一,因天色昏暗且有雨水阻挡视线,所以众人根本就看不清对方的身份。
两方接近,囚车一方露出戒备神色,带头那名官差右手放在刀柄之上,做好随时抽刀的准备,大声向前方喊道:“刑部重犯押送,闲杂人员退避。”
对方渐渐靠近,一袭红袍进入带头官差的视野,鲜红的官袍代表了来人的身份。
领头之人只有二十四五岁的年纪,身材挺拔,长相英俊,面上带着冷酷决然的意味,来人在囚车前方站定,青年向囚车看了一眼,脸色毫无变化,眼神却相当复杂,当他看到囚车里的厚棉被与车顶上的蓑衣时,眼神变得和善起来。
领头的官差眼孔微缩,锦衣卫的名头满朝皆知,其中有两人最是不能招惹,一个是会昌伯的儿子孙继宗,现任锦衣卫指挥使,他另外一个身份则是当今圣上的大舅哥;另一个则是金陵沈家沈逸轩,现任锦衣卫同知一职,两人虽然同在锦衣卫,而且孙继宗官职高于沈逸轩,可是每个人都知道真正不能招惹的却是那个有着活阎王称号的沈逸轩。
领头的官差开口道:“在下刑部张怀远,此乃朝廷重犯,不知这位大人高姓大名,有何贵干?”张怀远已经猜出对方的身份,孙继宗今年三十多岁,而眼前这人却只有二十岁出头,身份昭然若揭。
那外表冷峻的青年先是向身边之人示意,那人点了点头,飞身登上囚车,这时“锵锵……”的抽刀声不断响起,护送囚车的官差齐齐拔出钢刀,将登上囚车的那名青年团团围住,而那青年对此却毫不理会,只是将手中的纸伞挡在了囚车之上,随手脱下披风顺着缝隙披在了囚车内老者的身上,他自己则是任由雨水打在裸露在外的肩膀上。
囚车上的老人这才抬起了头,望着为自己撑伞的青年,眼神空洞,毫无生气。
领头的官差看向不远处那个青年道:“在下奉命将朝廷重犯押送至大理寺,不知大人这是何意?”
这时对方中一人开口道:“囚车上的是否是范文宇大人?”
张怀远向说话之人看去,说话之人约三十开外,国字脸,身材匀称,脸上仿佛一直都带着笑容,让人对他难以产生敌意。
张怀远点头道:“正是范文宇。”
那人道:“从此刻起范文宇正式移交我锦衣卫,张大人可以回了。”
张怀远虽然猜测出了对方的身份,也知道锦衣卫不好招惹,却无法空口无凭的将人犯随意交接出去,他接到上面的命令是将人犯移交大理寺,并非是交到锦衣卫的手上,于是开口道:“这个好说,兄弟只要拿出宫里的旨意或是刑部的文书,在下二话不说。”
那人听了跨前一步,向张怀远道:“张大人按章办事无可厚非,不过我们却没有文书一类的东西,只有铁拳一双,如果张大人接得住,我们亦是二话不说,转头便走。”说罢他便大步向前,一只手的手肘部位向着张怀远狠狠的砸了下去,张怀远双眼微眯,这样的行为已经与劫囚无异,他在刑部多年身手也是了得,只见他后撤一步,钢刀挥舞砍向来人的小臂。
那人来势不变,只是刹那间又向前跨出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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