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林虚怎么也没想到,自己那么多年花费心血维持的表象却毁在了区区几个贼人手中。武功平平的山匪并不知道此刻被他们踩在脚下的这个高瘦男人,竟是声名赫赫的藏剑阁阁主,也并不知道被他们打得昏迷不醒的这个女人竟是藏剑阁主的夫人,更不会知道他们的出现将会使一个门派险些覆灭。
林玄子再次见到父亲时,已是被藏剑阁众人抬着进入了内殿,自己的母亲也是伤的不轻。他恨自己的父亲,为什么没有保护好自己的母亲,他恨,为什么偏偏命运对自己如此的不公。
不久后藏剑阁阁主夫人便撒手人寰,林玄子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办完母亲的葬礼后去了哪里,此刻他也顾不上那么多,藏剑阁主竟连小小山贼都没打过这件事已传遍了武林,藏剑阁在武林中地位岌岌可危,如同藏剑阁这万丈高楼岌岌可危一般的还有林虚的家,他的妻子已死,他的儿子已恨他,他无颜面对众人,也无法面对他的儿子。他选择了短暂的消失,谁也不知道林虚去了哪里。
悔恨就如同毒药般昼夜腐蚀着林虚的内心,他更加努力想要练习御剑十四式,可他越练,越是清楚他的天资所限,非人力所能及。可他还有别的选择么?命运留给他的,只有冰冷的嘲讽与无可奈何。此后林虚便走上了不归路。
林虚走后,藏剑阁大乱,没有阁主的门派该如何立足于武林,如何立足于灵山,灵山另一大派唐门早已对藏剑阁虎视眈眈,这灵山山长的位置只怕早晚是唐门的了,藏剑阁内部也乱做了一团,阁主之位,该由谁来担任?显然,当时年仅八岁的林玄子并不是最佳的人选,藏剑阁已不再是林家的藏剑阁,藏剑阁也不再是林虚的家,众人已开始明争暗斗抢夺阁主之位,就在这内忧外患之时,林虚又再次出现。
藏剑阁众人再见他时,此时的他,一只眼睛已没了眼球,表情也有些癫狂,与先前老实憨厚,做事总是小心翼翼的林虚已经大相径庭,他只身提剑来到剑阁,昔日的剑阁阁主逢人便杀,好似要将先前所受的所有委屈一并讨教回来,他的出手很快,御剑的准度也很高,御剑十四式已全部学会,即使藏剑阁先祖再现,也不再是他的对手。对剑阁有非分之想的长老,门徒都已被屠杀殆尽。做完这一切,林虚又在林玄子的一阵阵挽留声中消失不见。
至此,藏剑阁元气大伤,五年一度的山长选举大会也毫无悬念的由唐门继承。藏剑阁内部也消沉了十年之久,有了林虚大闹藏剑阁之后,阁主之位一直空缺,直到如今选出了新阁主。藏剑阁已不再是先前的藏剑阁,不再是世袭继承阁主之位,而是由众人共同比武选举能担待起门派未来。有此才能的人必是武功极高的,而这重任便落在了林玄子肩上。
林玄子这十年走来,想必是极辛苦的,背负欺师灭祖阁主独子身份活了十年,想必是谁都不会好受的,这十年来他受尽了白眼,受尽了屈辱,没人尊敬他,没人亲近他,就连能够说话的人都没有,他恨他的父亲,若不是林虚,他也不会受尽众人别样的目光。他只能日复一日的练剑,因为只有练剑才能让他忘记这不愉快的一切,因为只有练剑,才能有朝一日让众人消除对自己的隔阂。因为只有练剑才能有闯荡江湖的根本,才能寻到他的父亲,他才能质问他的父亲为何如此的狠心。
说到这,林玄子已眼眶湿红,他这十年的经历终于有人能够倾听,他这十年的委屈都能说出,心中压抑已久的情绪喷涌而出,他只觉得爽快的多了。
一直沉默不语的李清安此时说道:“至少,你的父亲他很是爱你。”
林玄子没有说话,只是点头。若不是林虚提剑闯入藏剑阁,只怕林玄子十年前早已是剑阁内部斗争的牺牲品。林虚不惜与藏剑阁为敌,不惜背上欺师灭祖的骂名,也要让他的爱子免受杀身之祸。可也是他,让他的爱子在这十年的日子里过得水深火热。
李清安道:“所以先前你才要我与你前去七烟峡,因为你觉得你的父亲是被血魄门的人变成如此的吗?”
林玄子道:“正是。因为我父亲他消失的那段时间只去过七烟峡,那他极可能是被血魄门的人变成如此。”
李清安微笑,说道:“你连十年前你父亲的行踪都调查的如此清楚么?”
林玄子道:“是。”
李清安道:“那依你看,血魄门到底是什么样的门派?”
林玄子低下头,稍作思考,道:“依我看来,血魄门肯定掌握着能将修炼者变的如同我父亲那样,功力大增,还能达到另一种含义的不死自身。只是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那么做。”
李清安喝了口酒,道:“那依你看来,刀宗的刀也在血魄门手中么?”
林玄子忽而想起先前李清安答应自己前往七烟峡的原因就是寻找刀宗的刀,而自己却只记得自己的事情,瞬间羞红了脸,道:“是,李大哥我并未骗你,你师父的刀一定也还在血魄门中的。”
阳千山笑道:“只是现在他缺的不是刀宗的刀,而是他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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