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地!
又看见陆地了!
加文已经快忘记上一次看见陆地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他站在船舷旁,看着远处那些黑色的、模糊的轮廓,想象着那里,就像书里描写的那样,有高楼大厦、有桥梁地铁、有山川河流、有树木花草、有峡谷有盆地、有丘陵有险峰、有川流不息的人群、有成群结队的牛羊、还有那娇艳如花的少女、美貌动人的姑娘......
那些让人憧憬向往的陆地啊!那些让人魂牵梦萦的陆地啊!
上一次靠近陆地,还是几年前,他们准备用一些水产换些粮食、蔬菜、药品和衣服,结果上岸后被一个末世军组织偷袭,那一次,有很多叔叔最后没有回来。
加文从来没有上过陆地,从来没有。
从一出生开始,他就在这艘潜艇上,就在这艘世界上最大的核潜艇上。
在这里生活、学习和训练,他希望有朝一日,自己也能像叔叔们一样,成为一名合格的军人。
“你应该穿得体面一些,加文。”母亲对他说道,他们站在仪仗队后面,远远地看着他父亲穿着那件一直舍不得穿的、衣领袖口和内襟都嵌着金线的奢华礼服,在亲自迎接那架造型怪异的飞机上下来的一男两女。“你知道你爸爸很在意这些。”
“知道了,妈妈。”加文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破旧的黑色夹克,飞快地跑回船舱,他准备换上那身军装,那是山姆叔叔临终前送他的礼物,上次山姆叔叔带着很多鱼去了陆地上,然后带回来几个流着血的弹孔和一些噩耗。
“我的床下还有一套崭新的军装,送给你了,我的小加文,等你觉得自己长大了的时候,就可以穿上它。”当时的山姆叔叔用带血的手掌摸着加文的脸,他吓坏了,根本没有你听懂山姆叔叔的话。
他的母亲是父亲用一袋干鱼换来的,“那个袋子又小又瘪,就像艾茜拉的儿子,里面也没有多少鱼”,每当回忆起这段往事的时候,父亲就会这样说。
艾茜拉是二十四世纪一个很著名的网球选手,她养了一只松鼠,就算比赛都要带去现场,她把那只松鼠叫做“儿子”。
“哪有你说得那么夸张啊?”他的母亲这种时候总会跳出来反驳,她不能容忍自己的丈夫老是在这件事上有意贬低她的价值。
他的父亲,也就是加文·马克的父亲沃尔特·马克,这艘核潜艇的指挥官,有一次在迪拜的港口上岸交换物品,这时候他遇到了一对父女,老人坚持要上潜艇,沃尔特没有答应,如果每个人都要上潜艇,他们可能连港口都出不去了。
“带她走吧!”老人苦苦哀求,把衣衫褴褛的女儿推到了沃尔特面前,“跟着我,她只有死路一条。”
“看在上帝的份上!她叫珍妮,求您不要打骂她,她有胃病。”步履蹒跚的老人背起沃尔特给他的一袋鱼干头也不回地走了。
而珍妮,后来成为了他的母亲,在他出生之前,当然。
她不愿意提起这段往事,觉得她的父亲太过绝情。她总是故意夸大那些鱼的数量和价值,在她的眼里,那些鱼简直比黄金还要值钱了。当然,这个比喻也是不恰当的,核战过后,黄金和垃圾也没什么区别,钱也不再是衡量价值的标准了。
只不过,当年那些鱼的价值的确不小,核战刚刚结束的几年里,农作物无法种植,牲畜无法饲养,海里的鱼类,也因为辐射而无法食用。
那些漂浮在海里的辐射尘埃,要经过几年甚至几十年的时间,才能沉到海底或是冲上沙滩,只有沃尔特他们捕捉的深海鱼类才能放心地吃。
这艘潜艇叫做“亚特兰蒂斯”,是联合国维和部队为了针对日益猖獗的恐怖主义,及为了牵制日渐紧张的国际局势,而制造的世界上最大最先进的粒子动力的核潜艇。
亚特兰蒂斯号,曾经代表的是一种震慑,是一种荣耀,也是一种态度。
它很著名,世界上几乎没有人不知道它,亚特兰蒂斯刚刚建成的那天,联合国秘书长亲手剪开了它第一次离港的彩带,很多国家的首脑和重要官员亲眼目睹了这一过程。
很多学者和社会人士指责它大而无用,对恐怖组织没有起到积极正面的打击作用,而且劳民伤财,因为它的建造成本全部来自于全世界反恐人士的捐助。
只有沃尔特知道,它这些年在人们的口水下默默地为反恐事业做了多少贡献。
亚特兰蒂斯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
核战时,它没有参加战斗,沉入了深海里,尽管它携带着几十亿吨当量的核弹和粒子弹。
核战后,它也没有加入任何一个组织,包括同盟会。
它用它自己的方式孤独艰难地生存着,就像全世界都在使用汉语而联合国仍然在坚持英语为官方语言一样,它有它自己的高傲和倔强,永不妥协。
“长官!”沃尔特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感谢您的大驾光临!您是这二十年来唯一的一位主动来访的客人,我感到十分荣幸!”
他似乎有意地忽略了李弗斯身后的两位女孩,其实李弗斯只是他这些年唯一的没有被他拒绝的登船人而已。
他还是使用了英语,尽管他平时与家人及船员交谈也使用汉语,他从没考虑过对方会听不懂,毕竟那是大名鼎鼎的天选者。
对面的年轻人是副师长,可能是个中校或者上校,无论是什么,都比他这个上尉的军衔要大得多,他必须给予足够的重视和尊敬,
喜欢荒星游侠请大家收藏:(m.shudai.cc),书呆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