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瘦小的粮曹说着竟是哭了出来:“他把我们一个个抓来,便问我们军中机密,我们不说,他便将用刑……初时我咬牙不说,后来实在熬不住痛,便捡一些不甚重要地说与他听,谁知他知道我有所隐瞒,竟然将……将……将我手指甲一个一个拔出,还要全部塞进我眼睛当中……我实在是……实在是……”
说到后来,这人将指尖几乎已成骷髅的双手含在嘴中,坐在地上哇哇痛哭,浑身抽搐,难以自己。
商宇只是听听那些刑罚便觉头皮发麻,一时不知说什么,孟老人却是将目光扫过六人,问道:“所以各位大人都说了?想必这墙上的地图,便是各位大人的手笔了?”
“莫拿老夫与这些无胆废物相提并论。”那披甲老者,唤做穆怀山的定野军提调官冷哼一声,“通敌卖国的小人,便是出去了,又有何面目去见昔日同僚上司?”
商宇这才注意到,这位老人自他解开在他解开绳索之后,依然保持着蜷曲在地的动作,如今虽然横眉冷对气势十足,却是连脸也不能转过来对着其他几人。
“这位大人?”商宇想或许他还有伤在身,想要扶他起来。
“别动我!”这位穆老将军沉声呵斥,“老夫如今是动不了了。”
这时,那位工部巡官走过来,面色伤痛道:“我们人人有伤,而穆将军受伤最重,如今只怕走不了了,我们不如先离开此地,待得唤来大军,再行营救老将军。”
“别大人,你这是什么话!”闽参军怒道:“老将军与我们同受此难,我们岂能其他不顾?”
“可是……”
商宇眉头皱起,却不说话,再去看孟老人,似是在思索什么,再回去去看凉瑟瑟,这位神秘的美女却是立在通道出口,离着十余步远,缥缈的目光不知道在哪里游荡,根本没有过来的意思。
蓦地,穆怀山一声怒喝:“都他娘的给老夫闭嘴!”
满室俱寂,商宇也向他看去。
“哼哼,老夫便是死在此处,也无需你们这班贪生怕死的败类的挂怀!”老将军身躯不能移动,却是浑身颤抖。
“年轻人,你可知老夫为何不能动?哈哈,无非是那鸟人将我手脚筋都抽出一半来,钉在了这地板之上!真他娘的好手段,竟然让老夫日日痛不可当,却也清清醒醒活了下来!”
“可惜啊,便是如此,老夫也未曾吐露出半点军情要事来,哈哈哈!那人每日将我溺在众人屎尿当中,直至窒息才将我救起,又每日用小刀将我片片凌迟,逼我吃下自己的血肉,我痛则痛矣,但我每每见那鸟人对我无可奈,只能将我头颅往地上撞去时,老夫心中却是好生快意!”
老人放声狂笑,浑身颤动,商宇分明见到他手脚皆有鲜血从铠甲缝隙中流出,想来这位穆怀山老将军已经是油尽灯枯,如今却是回光返照之时,胸中尚有最后一口闷气,不吐不快。
“年轻人!老夫问你,和这些受不得痛楚的软蛋相比,老夫是不是英雄好汉?”穆老人突然大声问道。
商宇毫不犹豫:“算!”
老人哈哈一笑,鲜血却已流满身下石砖:“那老夫求你一件事,你可敢答应?”
商宇沉默片刻,暗室中一片寂静,所有人目光都向他看来,某种沉重的东西在空气中渐渐弥漫。
片刻后,商宇道:“我答应。”
“你不问何事?”
商宇将目光移向那一墙的形胜舆图,缓缓说道:“老将军铁骨忠心,那逼问情报之人,不会活着离开大禹。”
穆老提调官问得此言,心中大快,又要大笑两声,只是气力一提,却是如水卸去,他只得微不可见地点点头,随后他便闭上双目,没了气息。
“先带其他人出去吧。”商宇平静转向孟老人,却见孟老人用一种奇怪的眼光打量着自己,不由摸摸鼻子,又是叹道,“怎么?只许老年人旧地重游,不许年轻人见义勇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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