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芝芝掩饰不住心虚,慌慌张张地避开他的视线,低低地说:“她走了。”
“走了?”霍浔僵硬地笑了一下,“这几天没玩过瘾吗,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
“霍浔,”邓芝芝抬起头看着他,“小水说要离开你,离开这个城市。”
霍浔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你说什么?”
“我说,她要和你分手,离开你。她说……”邓芝芝停顿了一下,“她说她根本就不喜欢你,这些日子不过是虚与委蛇罢了,她只想从你身上攒够夏阿姨的住院费……”
邓芝芝一鼓作气把齐冲交代的话全盘托出。
霍浔站在门口,只觉得耳畔一阵嗡嗡作响,眼前也开始一片片发暗,他下意识地伸手扶了一下墙,心跳鼓噪如雷鸣,一股凉意从脚底升起来,瞬间就把他身体里滚烫的血液都给冻住了。
“而且她这几天也没有去旅游,而是去……”邓芝芝看着摇摇欲坠的霍浔,怀疑接下来的一句话会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她咬了咬牙,硬下心肠继续说,“去堕胎了。齐冲说她不想生下自己不爱之人的孩子。”
霍浔木然地看着邓芝芝的嘴一张一合,可他一句话也没有说,就像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语言能力。
僵硬的双腿一阵阵发软,霍浔甚至觉得,自己如果跪下,就再也起不来了。就像有什么东西一寸一寸敲碎了他浑身的骨头,只剩本能还在苦苦支撑。
他仿佛在这一刻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万念俱灰”。
邓芝芝看他的眼睛发直,大呼小叫地说:“霍浔!霍浔!你没事吧?”
霍浔散乱的目光在大声呼唤下收拢了一些,那眼神冰冷而幽深,就像是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阴涔涔的,有些吓人,一丝光也没有。
霍浔紧盯着她:“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邓芝芝低下头:“是。”
忽然,霍浔晃了晃,他似乎深吸了口气,好像才想开口,就突然被什么东西呛住了,他猛地把头扭到一边,剧烈地咳嗽起来。
霍浔捂住嘴,咳得喘不上气来,眼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红了,然后,血就顺着他的指缝淌了出来。
邓芝芝被吓得不轻:“你等着,我去拿纸。”
说完,就飞快地跑回屋里。
可等她拿着卫生纸再出来时,门口已经不见人影了。
邓芝芝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霍浔回到空荡荡的家里,坐在齐冲房间里怔怔出神。
忽然,他看见桌子最下面的那个抽屉上插着钥匙。
齐冲从来不锁柜子,而且那种需要弯腰才能够得着的抽屉,她也懒得用。
银白色的钥匙插在那上面就好像潘多拉魔盒,不断蛊惑着他去打开。
霍浔慢慢走过去,打开了那个抽屉。
抽屉果然是不常用的,里面还带着一股崭新的木头味,没有别的东西,只有一份体检报告。
当霍浔看见“妊娠六周”的时候,他听见自己的心脏重重地跳了一下。
旋即,他的脸上绽出一个凄凄的笑容。
齐冲,只有你才懂得如何打败我。
霍浔一直怔怔地坐到天亮,直到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来时,他才揉了揉已经僵掉的双腿。
霍浔收拾好自己,出发去了公司,却发现公司里一片兵荒马乱。
戴春春的双眉之间几乎要拧出一条深沟,见他过来,立马迎了上来:“小霍总,董事长找你呢,哎,您说您平时那么聪明一人,怎么突然犯糊涂了呢?”
霍浔没明白她的意思,只好深吸一口气,默不作声地走向霍世明的办公室。
刚推开门,雪片似的文件就劈头盖脸地向他砸了下来。
“看看你干的好事!”霍世明怒不可遏地板着脸。
霍浔默默地捡起地上的文件,是温泉别墅的合同,合同末尾龙飞凤舞地躺着两个大字“霍浔”。
霍浔觉得自己的心脏“忽悠”一下,跳空了。
他心知肚明文件上的名字不是出自他手,但能和他写出一模一样的字体的人,再也没有别人了……除了齐冲。
齐冲……还真是杀人诛心。
“你最近是不是太得意了,这种烂项目也敢做!”
办公室里鸦雀无声,霍浔的话涌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完全可以和霍世明说这并非是他的字迹,然后申请笔迹鉴定,合同自然而然就会作废,可是如果那样……
他于是不说话了,安安静静地垂首站在一旁。
“你知不知道如果要做这个项目,我们前期要投多少钱?”
霍浔冷静对答:“至少一亿三千万。”
“那你知不知道如果要毁约,我们需要赔偿多少钱?”
“四千万。”
“霍浔!你当公司的钱都是大风吹来的吗?拿着公款过家家玩,你以为这是你的大学作业吗,想签字就签字……”
“这个项目会成功。”霍浔忽然抬起头,直视霍世明,“不用公司的钱。”
霍世明的目光落在霍浔身上,事到如今,及时止损才是上策。他看得清楚,霍浔说出那句话的时候,那一瞬间,眼神是复杂的。
茫然、愤怒交替着一闪而过,最后真正占领他的眼珠的是一夫当关的坚定。
霍世明知道,或许,他可以做得到。
霍浔就是这么一个撞了南墙也不会回头的人,更何况现在还没有撞到南墙,与他初生牛犊的年龄无关,他已经习惯了孤注一掷、一往无前。
只有这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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