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较愤愤不平的臣子,皇帝却冷静得多。
“区区脸面,何必在意?若是来日成了阶下囚,又该如何?尔等就在这里,朕,亲自去见见他。”
他说得随意,却没有发现,包括襄王在内,好些臣子的脸色有些古怪。他们有些目露凶光。
“陛下!”陆甲颤巍巍的站出来,脸上布满了悲哀。“陛下,您是至尊啊!”
他老了,几乎看不出丞相的威风了。他仅存的心思只剩下保住皇家的血脉了。什么荣华富贵,已经不再重要。
皇帝喉咙有些哽咽,但很快就平静了下去。
“丞相,悔不该当初啊。可惜为时已晚。”
陆甲眼睛爆出惊人的神采。“陛下!为时未晚!陛下还有诸位皇子,可以隐姓埋名,等待来日!这天下,终究是大卫的,徐家的!”
徐家的……皇帝眼神恍惚了一下,喃喃道:“徐宁,也是姓徐啊……”
襄王大惊:“陛下!徐贼恬不知耻,您可不能……”
“皇兄!到了今时今日,你还不知道么?这天下,从来都不是公平的。有足够的实力,说话才能叫人听得见。当初鬼方实力充足,鬼方说的话咱们就要听着。如今徐宁兵强马壮,咱们就要听着。就这么简单。”
“但是若您有个万一……”
“皇兄!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若是徐宁真的要下手,何必现在见朕?去见一见,无妨的。总归,一笔写不出两个徐字来。”
众人终于无话可说。终究,这才是至尊,他们不是。
于是皇帝在常公公的陪伴下,总算走下来城墙,在将士们惊惧不安的眼神中,走出城门,见到了枣红大马,见到了马背上神情淡然的少年。
恍惚中,他仿佛再一次见到了大将军徐太玄,不由得脱口而出道:“大将军!”
闻言,徐宁眼神如电扫视了皇帝一眼。他明白,这一声大将军,叫的不是他徐宁,而是父亲徐太玄。然而,他并不开心。
“呵呵,难得陛下还记得家父。只可惜,他老人家没有这个福分了。”
皇帝沉默了一下,却没有被徐宁的无礼激怒,反而笑了笑道:“凉王,朕高高在上惯了,你也是如此么?”
徐宁坐在马上,比皇帝还高了一个人,岂不是高高在上么?
“本王可没有这个喜好。只是习惯了站得高一些,看得远一些罢了。”
“哦?爱卿真的看的远么?”
皇帝似笑非笑,徐宁默然无语。很快,两人同时爆发了一阵大笑。
徐宁也终于翻身下马,来到皇帝面前。
他随意的捏了捏皇帝而龙袍,道:“这龙袍质量不好啊,没有当年好。”
这举动几乎相当于问鼎天下了。可皇帝并不在乎,他已经没有什么好在乎了。
“其实龙袍向来都是扬州做的。如今王爷觉得不同,是因为心境变了啊。”
“是么?本王倒不是这样觉得。或许是因为,形势变了吧。”
徐宁耸肩,没有说当初的委屈,今日的张狂。
皇帝也默契的没有说以前的是非,今日的恩怨。
两人,就好像是两个朋友,在互相聊天扯淡一般。
“凉王,天下就要是你的了。你对此有什么打算吗?”
徐宁叹口气道:“哪里是天下是我的。明明是我成了天下的才对。走到今天,我才发现,这个位置真的不好做。只可惜,已经由不得我了。”
他看了一眼前方怒容满面的众人,在城墙上千姿百态,又看了一眼老态了许多的皇帝,叹口气道:
“陛下,你知道么?本王的爱妃李香君,如今重伤垂死。本王的世子徐骏,如今音讯全无。听说都是齐三秋干的,又听说,齐三秋身后是皇后?”
皇帝瞳孔骤然缩小,成了针尖一般。
“哦?是么?朕倒是第一次听说。不知道这消息准确不准确?”
“当然准确。毕竟,本王亲自和她们会过面。而且是两次。一次是在鸡鸣关,一次就在二月。当然,人有相似,物有相同。说不定认错人也说不定。”
皇帝一边缓缓点头,很是同意,一边说道:“说起来也巧合,皇后在二月生病,确实在深宫中休养了几天,真是巧合啊。”
两人心有灵犀,都是心中涌出一股寒意。
还有一股势力!在背地里捣鬼!而其中的佼佼者,竟然做了大卫的皇后!
“这些人,倒是聪明。”徐宁缓缓说道,却不说是谁。
皇帝也点头,道:“可惜,朕是无能为力了,后面就要交给你了。”
他眼神变幻,好似有千言万语,却无从述说。好一会才憋出一句:“凉王,大卫如何?”
这一刻,徐宁对这个曾经的太子只有同情,没有了那种仇恨。他有些可怜的看着皇帝,轻声道:“我也姓徐,大卫还是大卫。只是有些人,真的该整顿整顿了。”
听到徐宁说大卫还是大卫,宗庙还是宗庙,皇帝激动极了,龙袍中的两只手紧紧的捏成拳头,几乎潸然泪下。
当年先皇对不住徐太玄,如今自己对不住徐宁。可徐家,依然还是那个徐家。怪只怪,自己没有看透,竟然被人算计到了这个地步。
他没有天真的劝说徐宁交出兵权,退居后台。
一来,徐宁说了,到了今天这个地步,他也身不由己。二来,他实在没有徐宁聪明,竟然短短两年就找到了幕后黑手!
罢了,大江东去,无可挽回。
“大卫,就交给你了,凉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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