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甲军明面听命平西王府,但玄甲军的兵符在陛下手里,二爷当初也只是为陛下秘密训练,为后日大事准备罢了。
禁军护卫宫城,除非有人举兵造反逼宫而入,否则陛下绝不会动。
玄甲军若要出战,除非明旨金令否则难堵悠悠之口。
这么一想,刘筱亭又是舒了一口气,像是放下了什么心头之结。
道:“那就好。”
像回答,更像是呢喃。
“你知道什么了?”堂主眉心一皱,向他走近了两步,放低了声音:“朝中之事瞬息万变,务要当心。”
伴君如伴虎这话是百年前的老祖宗传下来的,言必有理。
“啊…”刘筱亭应答着却不敢抬眼看他,像是思考着做何回应又该如何回答。
他和其他几个兄弟是因着这一年鞍前马后立了不少功这才入朝为官,只是少年热血难免止于世故圆滑前,比起朝里那些绵里藏针笑里藏刀的老油条,他们当真是太嫩。
“听到没有!”堂主冷声一斥。
往常任何时候都严肃正经。
“放心。”刘筱亭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他不是不懂堂主话里的郑重以及眉眼里的暗示;是在告诉他,朝中无所依靠,小人虎视眈眈,不能掉以轻心,更不能不把自个儿的性命当回事儿。
刘筱亭知道,他孟哥儿的心比以前更软了;因为不想再有牺牲,有分别。
所以他说,放心。
“好啦!”他忽地笑了起来,退了一步,翻身上马:“我还赶着回家和我娘一块儿吃年夜饭呢!”
人潮拥挤,他的马儿走得并不快;直到出了街口,堂主才瞧见他的衣摆微微飘起后扬。
师父一直不染功名,远离朝堂;云磊因为杨九怀孕这一年也是能推则躲,堂主自个儿就更不用说了,请辞得准,一步也不想再踏了。
有些决定或许是对的,但他不希望是自己做了那样的决定。
只是如今,朝堂里站在德云书院的这边的,握有兵权的两个都不在,只剩这么几个出入朝堂的孩子,他又如何能放心得下。
张鹤伦手握禁军不假,但守在陛下身边儿更要小心谨慎,但凡多说一句话都能让陛下以结交大臣的名头给撤了。
筱亭是聪明孩子,虽然话不多,但许多事看得明;自小也受的苦也让他对那些不好的事儿格外敏感。今儿说出了这样的话,必有缘由,又或者他察觉到了什么。
堂主烦恼的也正是自己的请辞,这时候得孩子们就像当初他和小辫儿刚出师门一般,满腔热血,十年埋伏。
三庆酒楼近在咫尺,身边的来往的路人也少了许多。
九良跟在堂主身边儿,不知为何有些沉重,寻不出刚出门时的那股欢腾劲儿,声音微沉:“要不要给天津传信…”
今儿是年三十,这一年啊。
堂主摇了摇头,笑道:“咱们买酒去吧。”
九良有些不高兴,又不知该怪谁去:“这…你说这外头的话有什么可听得,就不要…”
“好好好,知道了。”堂主笑得温润如玉,拍了拍他的肩头边哄着。
九良的意思当然不是说刘筱亭的话了。
堂主知道。
只是有些人非要听那些不该听的话,平白给自个儿添烦恼,整出那些个事儿来。
小时候先生教过,那些凭着外界赞许你就来附和你的人,你得离他远点儿,因为这样的人早晚有一天也会因为外界对你不满而跟着一块想弄死你。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孟哥,如果真有事,你一定要告诉我。”
九良说。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大家都不想面对的那一天,他希望是孟哥亲口告诉他,而不是坐在院子里,听别人说结果。
堂主挂着淡淡的笑意,似乎他的唇角儿生来就是微微上扬的;眼眸向侧,只有眼睫颤了两下子,远处看静得像一幅画儿。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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