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朝朝凑到她耳根子上悄声道:“邱钰,王爷身边儿的护卫。”
方锦生闻言,冲邱钰微微一笑,这时,邱钰身后的房门被人从里打开,一个人从里面走出,定睛一看,原来是文辛。
文辛从出门就一直低着头,似乎有些沮丧,方锦生心中顿时升起一阵不详的感觉,走上前一把拉过他,道:“他凶你了?”
旁边的刘朝朝一副“您操的哪门子心哪”的表情,插嘴道:“王爷不会凶小世子的,您想多了。”
方锦生看了她一眼,又问文辛:“那他跟你说什么了?”
文辛这孩子天生就属于老实巴交的类型,说话也是文文弱弱极好欺负的样子,道:“姑父教导我不要荒废学业……”
方锦生:“什么?”
“王妃,”
邱钰的声音再一次适时地响起,催促得底气十足又叫人找不到一丝反驳的可能,“王爷有请。”
此书房之名为南轩,方锦生前脚进去,邱钰后脚关门,利索得像是此情此景已经上演过了无数遍似的。
南轩内极其开阔空旷,采光极好,敞亮的屋子里隐隐有一丝淡淡的龙涎香气,然而即便是这样,方锦生还是觉得一进来就有一阵直钻脚底的凉意,凉到了心坎里,一来二去,她连看到明亮的光线都觉得是寒光。
寒光投映之处是一方书案,男子微呈半透明的手指稍稍一勾,似乎正展开一幅什么图纸在细细观摩。
初春的凉风从半合的窗户里偷溜了进来,除了方锦生微微拂动的头发以外,这屋里的一切都是沉寂肃穆的——物件随主,时间一长,它们都潜意默化地披上了一层无法剥离的威严。
方锦生看不大清楚对方的全貌,但就是再借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再往前一步了。
因为她清楚地看到,文棱君面前摆的,是她昨天亲手画的飞行棋棋盘,为了显得专业,她还用她那不堪入目的毛笔字专门在上面题了三个大字——
“棋,行,飞”
一字一顿,很轻,很沉,让人顷刻间联想到被冗长的岁月所掩埋的入鞘之剑,褪尽硝烟,连血光也被珍藏。
但方锦生还是忍不住插嘴:“那个……是从左往右读……”
对方微微一顿,抬起眼来。
“是吗?”
铮!
方锦生的脑子里发出一声巨响,刚刚还收尽锋芒的冷兵器——出鞘了。
她看清了文棱君的模样后,当即两腿一软,大腿根传来一阵颤意。
不为别的,只为那一副眉眼。
此人的长相倒不像那些小说里写的那般帅得惊天地泣鬼神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但以俊逸二字形容倒也绰绰有余,只是那一双些微细长的眉毛尾端上扬,眉峰微挑,眉与眼的间距比寻常人要近一些,如果说刚刚他的声音是一把利剑,那现在他漆黑的瞳孔里就是列了一道剑阵。如果有画眼线,那恐怕连眼线的走势都是笔直的线段相连,不带任何柔和圆润的拐角。
总结下来,方锦生只想到了鲁迅先生的两个字——吃人!
可偏偏书案前的文棱君就这么看着她,没有任何表情,没有任何情绪。这种不喜不怒不卑不亢的神情,才是最要人命的。
“病可好了?”
方锦生藏在袖子底下的手指已经缴成一团了,还是强装镇静:“谢王爷关心,妾身的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说实话,她是第一次说这么别扭的话,中间好几次差点没咬到舌头。
也不知文棱君是否听出了其中的端倪,他继续审视了方锦生片刻,朝她竖起手中展开的棋盘,听不出语气中是什么意味。
“从何处学来的?”
方锦生飞快地看了一眼自己的佳作,尽量保持着温婉贤淑的范儿,抿嘴一笑:“妾身偶然间有感而发,便画了下来。”
“感从何来?”
方锦生卡顿了一下:“梦里。”
闻此,文棱君将纸张重新平铺在书案上,起身时,日光倾泻一身,烛台上的灯火跟着晃动了一下,一如方锦生波涛起伏的内心。
方锦生虽然抬着头,目光却始终只敢向下,她看到一双锦靴缓缓走来,对方的每一步都是脚跟先落地,再是脚底和脚尖缓缓挨地,步子落得结实平稳,一丝不苟,有种天生的王者之风。
文棱君走到方锦生身边,面朝其身后,比肩而立,如同一幢高墙挡在她的身旁。
良久,高墙开口了:“梦做的多了,是不是就跟现实混淆了?”
不知为何,方锦生感受到了一阵灭顶般的恐惧感。
“妾身听不懂……您的意思。”
文棱君始终目视前方,没有分出半点余光来看她。
“为何你现在的表现,与病症不符?”
方锦生的目光骤然一紧:青慕!
青慕一定跟他说了什么!
可现在想这些也无事于补,方锦生在心底无声地吐出了一口长气,努力稳定心神,继续瞎掰:
“是,妾身这几日大病未愈,常常忘事,不过自打听说王爷您要回来了之后,心里一高兴,这忘事的毛病就好了不少。就好比冲喜之说,这还得托王爷您的福,我才能恢复得这么快。”
文棱君听了她一席话,目光微微一动,侧头看向她,那目光对方锦生而言就跟探照灯没什么两样,差点就能照得她内心无所遁形。
“是吗?”
不予否认又带着明知故问般的反问句,最是让人心绪不宁。
文棱君语气中带着些意味不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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