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双方争势停止了,那群看热闹的灾民自然也就散了,不过经过刚才的风波,倒没有人敢上去触霉头了,那中暑的男孩儿与他父亲也知惹不起事儿了,便不再纠缠下去,找了一块儿布遮在他头上,便要走。
也就肖宝音看着他们可怜,送了一些水给他们父子,并让他们跟在司所在的那辆马车后面走,得了一阵的感激与赞颂,也算是将事情平息无波了。
由于多了两个人,是以三辆马车的位置分配需要重新调整一下,虞子婴仍旧是坐在原来的那辆马车上,而司则单独去了搁放平日用食物品杂物的马车上(他宁愿一个人待着,也不愿意跟不熟悉的陌生人相处),同时那辆马车还安置着昏迷的“宝黛公主”与老乞丐。
而怒在一番讨价还价,说好只肯纡尊降贵去宇文兄妹那辆马车一夜后明日恢复原样,才没再捣乱,肖宝音亦想学着怒哥哥一样只待一夜,可她担心这样做会让婴姐姐为难,便嚅嗫几声没有开口。
这时,虞子婴跟这两姐弟单独留在一辆马车上。
之前在外面还不觉得,当这两姐弟一上了马车,只觉得整个空气粒子都仿佛充满了名叫“虞子婴”这人的威压气势,直迫得他们有些透不过气来。
有些人不需要故作姿态,她仅仅是需要安静地坐在那里,逸态横生,便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气质散发出来,令人不敢造次。
姬云昭雪好歹亦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但仍旧感觉在虞子婴面前有一种束手束脚,无法以平常心相待的感觉,就像面对一座难以攀越的大山挡在面前,只可仰望。
这种感觉令她心底浮上一片阴云,十分不好受。
一来因为她的年龄,一看就知龗道比她要小上几岁,但却拥有如此高深莫测的武功与高山仰止的气魄,真是令人又嫉又羡,二来则是因为小云对她的态度。
“你们是腾蛇一族的人吧?”马车轻晃摇动,车轴轱辘轱辘地转动前行,一道平静而似冰泉冷涩的声音响声。
姬云昭雪脸色剧变,她猛地看向虞子婴:“你……”她本想说你怎么知龗道的,可刚开了头她便惊醒或许她只是随便诈她的话,她如果这样问了不是直接承认了吗?
于是她变了变神色,装作茫然不解道:“什么族?我跟小云是中原人,可不是什么异族的。”
“你的手怎么伤的?”虞子婴对姬云昭雪的反应视若无睹。
这令姬云昭雪暗恨不已。
这小妮子也太目中无人了!
看她的视线停驻在小云的手腕处那道横切细长的疤痕上,她本想随便找一个借口回答,却不料小云自己开口了:“是别人想要我的血,拿刀割的。”
姬云昭雪的面部表情一僵,迟缓地看向小云,后牙糟一紧。
虞子婴看着他那一双每当她望去,总会晃动异样神彩的黑瞳,停顿了半晌,才道:“以后不会了。”
小云瞳仁一窒,那张苍白得泛青的小脸像是被冲击得欲溃,他捏着一双小拳头,看着虞子婴,声音就像被异物堵住似地:“你的保证……我能信吗?”
虞子婴佻眉:“当你这么问的时候,就是已经选择相信了。”
看着他们两人默契十足地打着她听不懂的哑谜,姬云昭雪脸色一黯,自嘲地低笑一声,想不到短短的时间,小云便不再是她的小云了。
可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姬云昭雪不懂。
——
燕京作为赫赫有名的京都已矗立九洲数之久百年,这里有冬至钟灵毓秀蓟川,春至柔美的海清波浮画舫,秋至香山红叶染霜天,还有夏至的云垂幄兮为帷的香樟树。
夏至,繁华盛京都像有一半温柔地躲藏在香樟墨绿色的阴影下面,隔绝了尘世,闭着眼睛安然呼吸。
然而这座由香樟树哄睡的都城在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射下,便开始了繁盛忙碌的一日,平日里虽然燕京接送来往的人流量就不少,但这段时间进出这络绎不绝的别国联姻使者与凑热闹的人群,却是令城门守城是忙得焦头烂额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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