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爷拿起惊堂木砸了坛桌一下,后退一步,左手拿着牛角卦,右手拿着师刀。
师刀是梅山地区法教常用的一种法器,在刀柄处有一个环,环圈上五枚铜钱,在摇动的时候会产生轻脆的撞击声。
干爷摇动着师刀,左手的牛角卦在干爷手一松一合之中发出了碰撞的声音与师刀的声音相互辉映。干爷嘴里念动着似山歌一般的方言咒语,二黑帮干爷敲着铙钹。
干爷把牛角卦甩了出去,打出了个阴卦,干爷站在原地弯腰,右手倒拿师刀利用刀柄的圆环把牛角卦又勾了回来,拿起来又念起咒语,摇动师刀,又甩出去打了个阳卦。干爷又如同上次那样把牛角卦收了回来,再甩出去打出了个胜卦。
在请圣下驾的法事科仪中,必须需要打出阴阳胜三卦才能表示神明下来了。干爷作了个稽首,起身把师刀和牛角卦放回坛前,左手掐了个决,右手拿起惊堂木又是敲坛桌一下。
干爷把坛桌上面放着绑有桃木符和树叶的鸡蛋拿了起来,对着赵老头的家的方向,闭眼低声念起咒语。过了半会,突然用方言大声吼叫出方言的女名,然后掐了个诀点了点桃木牌上女人图案的额头。
二黑在一旁小声朝着我解释道:“这个是代表赵家媳妇的,那个鸡蛋就代表小姑娘走得那个胎。原本不是走人胎的话,是不需要树叶的,直接就用鸡蛋加符咒放进茅草火堆里面闷熟。再把小姑娘的魂魄叫回来就行了。”
我听了后非常震惊,震惊的不是二黑所讲的内容,而是二黑所做的事情。他一般敲着铙钹,偶尔还要敲一下锣鼓,但这种情况下,他能一心二用,不…三用,一般打乐一边跟我讲话。真的是人不可貌相啊,平时二黑看起来有些木楞,没想到也是很有本事的人啊。
罗嗲在另外一边架起了个小铁架,下面放着一撮茅草。干爷把绑着树叶鸡蛋的桃木符放上架子,然后念动咒语再用火柴点燃了那撮茅草。茅草升起的热烟往上面熏着,火并没有直接烧到鸡蛋。
然后干爷端着一个盘子,上面放着三个树叶鸡蛋,又点燃了金纸,念动咒语请三元将军到此收回小姑娘的魂魄。
传统的民俗巫文化,认为人的魂魄是由三魂组成是,所以三个鸡蛋就代表了小姑娘的三魂,现在要把三魂统统收回来。
火烤着鸡蛋,现在小姑娘的魂魄肯定感觉到燥热,感觉不好受,让三元将军派兵马出去收,小姑娘的魂魄就会愿意回来。
干爷烧完金纸后,便左脚一踏,右手握住一个鸡蛋抬起,这个时候我赶紧吹响一声牛角,二黑敲响一声锣鼓,干爷念起咒语。咒毕,大声叫喊着小姑娘的名字,拿起牛角卦甩出去,看出卦象正确,便又拿起另外一颗。
原本以为就能这么顺利的结束,却不曾想到了第三颗蛋的时候,卦总是打不对。干爷的着额头上都冒出了丝丝汗粒。
干爷又重新来一次,刚把卦甩出去,这个时候另外一边传来一声响动。
大家一惊,一齐望过去,却发现是架子坏了,鸡蛋砸碎了一地,蛋液流到了茅草上,把火给浇灭了。在这个关键时候架子突然坏掉了,一下子大家都停了下来,场面变得异常的安静。
干爷咽了咽口水,看向了罗嗲,眼神仿佛在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罗嗲看向干爷,轻微的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一时间,两人面面相觑,大家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干爷想了几秒,突然大吼一声,气得直跺脚。我有些害怕的去问道干爷:“干爷这是怎么回事?您想到什么了吗?”因为害怕语气都恭敬了起来。
干爷气到额头上手臂上的青筋都冒了出来说道:“那个赵老头,给劳资弄了蓬海水挡住了我的法。”
又对着罗嗲咆哮道:“你不是说那个该死的家伙,只是在庙里打杂,不会什么法术吗?”
罗嗲看了下脸色非常不好的林东家,急忙安抚着干爷,等干爷平静了些许后说道:“他的确是不会法术啊,蓬海水我记得这是附近的梅山元皇才会的。硬要说,我觉得他可能是请了一个跟你同个教派的人,你不要生气冷静一点。你在附近法教的辈分极高,更何况是跟你同个教派,只要我们找到给他做这个法术的人,你去说一下,那边估摸着就是把法收起来。”
干爷也冷静了下来,瞥了眼林东家对着罗嗲说:“那边你要怎么说?”
罗嗲哄着干爷说:“没事的没事的,这方面老汉我负责你别气嘛,你也好久没睡了快点去睡吧。”
干爷听了后也表示同意,就要进屋去睡了,见到干爷发脾气我只能站在一边,弱小无助可怜的瑟瑟发抖。
罗嗲也过来安慰我道:“伢儿不用害怕,他平时不是这样的暴脾气,主要是他活这么久了,又是梅山里辈分很高的人,怎么说都有点要体面的。这次赵老头他直接当着大家的面拿扫把打他,已经算是砸了他的脸面,这次又用蓬海水挡了他的法,还是他特意半夜叫事主处理事情的时候,他的老脸更挂不住了。毕竟他已经将近十五年没有失手过了。一下控制不住情绪,你多多担待一些。”
听罗嗲那么解释,我也稍微安定了下情绪,跟干爷相处了几个月来,我也清楚干爷的为人不错,是个真性情的人。被一个讨厌的人接二连三的弄丢自己的面子,一下心态爆炸情绪失控也在所难免。
想到这些我回罗嗲说道:“我明白的,我没有在意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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