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等一下。”沧海推住欲闭的房门。“可以和你说句话吗?三天前我刚刚来这……”
少年抬起头望着他,猛然愣了半晌。上下打量,见沧海衣着光鲜贵重,便蹙眉道:“你住哪屋?”
“哪屋?”沧海张大眼睛眨了眨,又转一转,恍然笑道:“哦,我不住这里,我住在园子那头……”伸手随便一指,其实也不知自己住在哪个方向。“嘻,安园。”
少年又是一愣。忽然满面怒容,一把将沧海推下台阶,骂道:“下流!”
“嘭”的一声闭上房门。
沧海踉跄欲倒,茫然不知所云。
望着房门委屈一阵,低着眼睛转身。却见一对对靴子围拢过来。于是又茫然抬眼。南苑几十个男子已将不大的西院堵满,皆又怒又奇抱臂瞪着沧海。
众男子逼近一步。
沧海便后退一步。又退一步。再退一步,身后便是白衫少年所住屋舍,只得眼盯众人贴墙横挪。
众人也跟着追近。方才同巫琦儿同桌的几人围在最前。
绿衣男子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可以住在南苑以外的地方?”
黑衣男子皱眉道:“为什么你的衣服比我们好这么多?比那个莫小池穿得都好!你到底用了什么方法迷惑的巫姐姐,她居然只骂你而没有动手?”指着先前巫琦儿怀里另一蓝衫男子,道:“阿春那么讨巫姐姐喜欢,还被无故当做出气筒打个半死过呢!剩下的人更是动不动就挨打!”
红衣男子道:“可是你看他。当真又年轻又漂亮,斯斯文文的。跟这些凡夫俗子比不了,或者那些女人动了真心也说不定。”
“哈。那些女人?”黑衣男子甚为不屑,“她们的心早就被鬼吃了!”
红衣男子忙又拦住,道:“你又乱说,不想活了?”
黑衣男子怒道:“怎样?我怕这小子去告密不成?看他的样子就算讨厌也不像坏人?”
沧海睁着对无辜的眼睛只管往外挪步,一听此语不禁不悦道:“我才不是坏人。”又道:“……我也不讨厌。”
众人一听他开声全都愣了一愣。
半晌,那黑衣男子方喃喃道:“多好的嗓音啊,唱起歌儿来肯定比莫小池还要好听一万倍。”
沧海更不悦道:“我不是被她们抓来的,我是自愿来的。”已小步蹭到影壁处,再往外几尺就能够冲破人墙。奔向自由了。
众人立刻呸声道:“想不到你小小年纪这样下流!白生了这样一副模样!”
“什么啊?”沧海嚷道:“我是为解散‘黛春阁’而猜谜来的!”
立时整个院落鸦雀无声。
沧海赶忙往外挪步,却被人一挤推向了东院。简直遗憾得捶胸顿足。也只好再退。
红衣男子道:“我听说‘黛春阁’有‘只要有人能猜出阁主真实身份就解散’的教规,原来真是真的。这么说你就是猜谜的人了?”
沧海道:“我叫唐颖。”
黑衣男子叫道:“原来是你!”
沧海大愣。
黑衣男子逼近一步道:“我听见这几天来的姐姐都在说‘唐颖’,还以为是个很令她们头痛的女孩子呢!”
沧海猛提口气,又憋在心里。
绿衣男子道:“那些女人也想解散‘黛春阁’吗?”
沧海直退到东院阶前,眼珠转了一转,道:“我是被‘黛春阁’阁主以最高礼遇请来解谜的人。”
众男子一听皆面面相觑,窃窃私语。未几,院内所有人等猛然撩衣下跪。沧海大惊退上石阶最高层,却连腿肚都碰到下跪之人。
红衣男子涕下道:“唐相公,请你一定要尽力解开谜底,救拔我们这些受苦受难的人啊!若是你失败我们也不会怨你。但只求你能够保重自己,倾尽全力……”说罢,只剩满院哭声一片。
沧海猛然心酸欲泣。缓了一缓,方道:“你们放心。我是决不会失败的!请你们相信天意,相信果报。相信正义,也相信我。”
哭声猛然一涨,但见众人头脸深垂,背脊起伏,尽是伸袖掩面之人。半晌方渐低渐静,红衣男子拭泪抬头道:“我等腌臜低贱死不足惜,愿为相公赴汤蹈火,也请相公勿忘今日之言!我等日日焚香祷告,盼相公早日来归!”
遂领众人叩首而去。
人一走,院一空,公子爷心软得一塌糊涂,感同身受,终于憋不住掩口哭了起来。当真是一把鼻涕一把泪,袖子都擦湿了。
恍惚只觉院内还有断续哭声,也不甚在意,哭了一会儿,方渐渐收住,吸着鼻涕细听,却似方才腿肚后面所碰之处。狐疑回头,果见身后还跪着一人,牵着沧海衣摆一边擦泪一边低泣。
沧海挑起眉心先将衣摆夺回,望见上面亮晶晶一片咧了咧嘴。那人只是低着脸抹眼泪,沧海很觉眼熟,只得蹲下身去,那人也趴得更低。沧海反扭着脸去望这人长相,却无论如何也瞧不清楚。直到也跪坐地上,强扳起他的脸。
愣了一盏茶时候。
猛然震惊。
一把推开他,手脚并用贴着地面倒退至石阶边沿,猛然翻转身,腿还没站直便已连滚带爬扑到影壁墙上,望着几丈外石阶上男子,背贴墙壁出溜到底,一屁股瘫在地上,方伸直手臂指着那人,瞠目叫道:“啊——!啊——!柳、柳、柳绍岩?!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在苏州做府尹的么?!我说这段日子没有你的消息呢!原来……!啊!你在这里那周棠怎么办?!周棠千辛万苦跑到苏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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