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此并行半晌,沧海目视前方,并未望一眼她绸衣绫裙,却忽然轻声道:“冷吗?”
孙凝君猛然心潮澎湃,又苦涩难禁,两种涓涓细流而又源源不断的感情终于汇得四肢百骸都微微战栗。就仿佛火烧一般的心,包裹它的**却忽然真的觉出寒风凛冽。直如煎熬。
孙凝君低头默不作声,只轻轻摇了摇头。
二人遂不言语。绯色的晚霞,拖长了背影。
一路相扶至女园,喜鹊鹦鹉等人接了出来,却人人噤声,个个蹈矩,不敢丝毫喧哗吵闹。就连冬季也日日打理的花园,亦空寂落寞了。孙凝君遣了手下,独同沧海入内。
沧海见是一间书房,一水儿红褐色的家具,看着倒也齐整。心道此人这个做法,倒算是恭谨待客之道,若是寻常卧房,可是辱没了我对她这份交情。又见四处挂着桃粉的秀帐,面前书案笔墨,更未及细观,便听身后闭门之声,屋内一时微暗。回过头来,孙凝君已低头扑入自己怀内。
自方才相见一时起,便由衷爱慕,乃是心有余而力不足那一种,反更显难得。彷如愿俯首称臣,追随一生。那是如同那只孔雀般生活,又远比雀翎辉煌璀璨的一幕。尤是紧绷过后,那一刻忘我的轻松。于是觉得要有更加深刻的感情顺理成章的酝酿发酵,到头来句句的坦诚不欺,令己心内唯有感激。旁无别物。
也容不得别物。
沧海略略一惊,低头看她只静静倚靠,并未哭泣。便立在那雕花门扇透出的丝缕光线下,不愿惊动这一刻寂然,只低低道:“你脸上的胭脂,别弄脏我大衣了,白的,洗不掉。”
寂然也就仅只那么一刻,孙凝君又偎了会儿,便低笑出声。抬眼道:“那便脱了罢。”伸手就去解衣,眼内明明含着笑意,半途时却已涩黯,又突的发亮,那般坚定不移。
“我自己来就好。”沧海顺从她款下大衣,回头去寻屏架,孙凝君已夺过斗篷扔在书桌上,拉着他入内。
沧海急道:“哎,那桌子上有墨!”扭头要取,已被半推半拽拉进里屋屏风之后。
屏风后面竟有一张整洁的贵妃榻。
孙凝君道:“那墨盒盖着盖子,笔是干的,你就少操些心罢。”言罢,已将沧海仰面压在榻上。回手去解裙带。
“哎你干什么?”沧海半起身握住她手,正色道:“你若是这么着,可是当真折辱了我了。”那一下跌得略重,眼花轻喘。
孙凝君还要动手,却被他死死攥住,低头望着那青筋隐现的手背,出神了半晌,僵持了半晌。
待得神思清明了,沧海望这小隔间倒是布置得闲适,身下软榻一时也觉舒服,又见孙凝君半晌不动,便放开了手,道:“可不许瞎想了啊。嗳哟不行,我得歇会儿。”从又仰躺榻上,果真舒服得眯起眼睛,叹了一声。
梳妆镜反映的光斑照在沧海右颌骨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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