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摆摆手,最见不得他但凡被说到了错处便一副唯唯诺诺的神情,看似知错,却尽说些有的没的,只教人听了更是心头火起,真不知这样一个没有主心骨儿的人怎么能做这王府总管,一做便是这些年岁。我望着他低埋着脸一副畏缩的神情,忍不住又道:“何况,穆总管,今儿若不是本宫使人传了你来,你竟不打算主动来告知本宫蕙娘告假一事么?”我冷冷一笑,“你这算是全然未将本宫看在眼里呢,还是你觉得小王爷的事无足轻重,说不说也罢?”
那穆昌闻言一呆,待辨出我话中冷厉之意,这下才是真的慌神了,忙辩道:“王妃恕罪,小人便再多上几副胆子也断不敢不将王妃瞧在眼里,是……是……是王爷!”他蓦地好似抓住了一棵救命稻草,抬手拭了拭额上的汗意,一叠声道:“是王爷吩咐说王妃身子须得静养,任何事也不得打搅了王妃休息,小人是听从了王爷的吩咐这才擅自作主,王妃恕罪!”
“荒谬!”我见他竟扯上了拓跋朔的交代,一时心头怒起,一掌便击在了身侧案上。“你倒精乖,学会混淆视听了!本宫的身体要紧,小王爷难道就不要紧!”
惇儿见我突然击案吓了一惊,忙伸手握住我一击之下微微泛红的手掌,连连摇头要我不要生气。我望着惇儿,心头便是一软,反手紧了紧他温软的手掌,示意他不必忧心,这才转向那穆昌道:“你在府中多年,跟随王爷多年,王爷的心思你看不出十分也总能猜出个七分,王爷心中看重什么在意什么,本宫倒不信你会误读至此。事到如今我也不与你多说,你是府中的老人,莫说我不予你这个体面,只是凡事有因才有果,投桃报李的道理你总不会不懂得。”
他身子微震,忙更低地俯下了几分,低低道:“小人懂得。”
我点头,状似无意地抬眼望向了窗外,赤阳如金铺洒在销金碧纱上,筛进了一室的碎金。我沉声道:“本宫给了你体面,你便要懂得如何去装点这体面,莫要自己将脸面踩在了脚下,你若不识份,我便再要想去抬举你,却也是孤掌难鸣……那是不成的。”
我并未说什么狠话,他却仍是听得冷汗涔涔,诺诺不已,“是。”
我叹了口气,一旁惇儿见我眉头紧蹙,便一发儿地想着要讨我欢喜,俯身去绣夜手中的冰碗里拈出一粒葡萄便垫着脚尖要送到我口中。我微微一怔,饶是不愿贪凉,却也不忍逆了他的心意,少不得只得张嘴咬了,慢慢咽了下去。阿珺很快便将惇儿惯穿的鞋袜取了来,俯下身子便小心地替惇儿穿了起来,我见他动作倒很是流畅,不似初做,想来他与惇儿倒真是颇有情谊,心头欢喜,不由赞了他一句,“好孩子。”
阿珺面上一红,顺着便起身站到了惇儿身后。我望着穆昌仍是怔怔在那站着,情知该说的也说的差不多了,他并不是个糊涂人,猪油蒙了心,我今番的说话他必然能辨出轻重。我念及此处,幽幽道:“蕙娘突然告假,此间或有情弊,天知地知,却也不须多说。我但饶你这一回,只是……穆总管,我要你去另择一人安置到天光殿中,小王爷也渐渐大了,除去自幼伴着的乳母,也须得有一两个体己的身边人,此事便交由你全权安排了,你……可莫教本宫失望才是。”
穆昌一怔,颇有些讶然地问了一句:“王妃的意思是……要给小王爷放个屋中人?”
我眉头一蹙,忍不住斥道:“你想到哪里去了?惇儿现下才不过七岁。”
他见领会错了我的意思,一时也很是尴尬难安,讷讷地回了一句:“若是丫鬟仆从,倒是可以从别的园里挑个伶俐些的安给小王爷使唤,王妃尽管放心。”
“嗯。”我淡淡应了声,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怎么,你还有何话说?”
他似乎有些犹疑,悄悄抬眼看了看我,待得对上我的眸光忙又低下了脸去,低低道:“小人斗胆,敢问王妃心中是否已有人选?”
“人选?”我挑眉轻笑,“穆总管倒真是善体人意,只是你这份细心,要都用在了正处儿那才是功德呢。”
他忙陪着笑意,再开口,语气便有些讪讪。“王妃说笑了,小人自当是全心全意为王妃做事。”
“穆总管这话本宫可不爱听。”我突然出声打断了他,呵呵轻笑,一手端起静竹奉了过来的茶汤,拈着盖子撇了撇其上的浮沫。“王爷才是咱们王府的主人,总管自然是要全心全意为咱们王爷做事才是。”我撇尽了浮沫,浅浅地啜了一小口,“当然,王爷的所思所想亦便是本宫的所思所想,惇儿是王爷的亲子嗣,自然亦是本宫的心头肉,怎样做是对穆总管最好的,想必穆总管自然权衡地明白。”
他身子一震,忙忙应声:“小人明白。小人这便去安排,务求令王妃满意,王爷放心。”
我见他此话倒是说在了点子上,心下微微满意,这才点头道:“穆总管,你只要给了本宫体面,本宫但得在这思贤王府内作得一日的主,必然不会少了你的好处。”
他连连点头,面上惶恐之色渐淡,取而代之的,倒是有些凝重的意味了。“王妃明察秋毫,小人不敢相瞒。王妃不在府中的那几个月,小人这总管当的,实在是太也寒酸了。”
“哦?”我饶有兴趣地应了声,放下了茶盏,“说来听听。”
他清了清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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