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最近正忙万寿节的事，正清殿的殿门都快被礼部那些人踏断了。”归海莫烬眉心微蹙，这些年海清帝的身体和精神都有衰歇之势，他的奏本怕是父皇连看都没看到呢。
“四哥也甭急，要是真批下来，这查起来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这些年少有战事，军早腐烂不堪了，怕是没几个不吃空额的，户部每年拨给兵部的军饷是一年多过一年，这事真要严查不定扯出多少人掀起多大波呢。”
归海莫凌收了平时嬉笑的神情，若有所思。他供职户部，军饷的事情倒是一清二楚。今年拨给兵部的饷银去年又有所增，只兵部这一项开销占了海天一年银两支出的十之有六，真是养兵用兵难百倍，再加万寿节的筹备户部还真是快给掏空了，他整日一进官署只闻户部尚书顾闽贤的叹息声。
“不管扯出多少人，这事早晚得严查。再如此下去，要是起了战事，怕是户部根本无力筹措粮草。”归海莫烬言语低沉，紧抿的坚毅的唇和那炯然清冷的眼很是相配。
觅尘听他们谈着倒也不觉无趣，伸手倒了两杯水推到二人面前，归海莫凌接过对她笑笑，令人意外的是归海莫烬也看过来微微点了下头，眼讳莫如深。
“这事你们还真别生气，这情况又不是仅海天有之，历朝历代都会有啊。”觅尘见他们看过来便轻笑着道，这清浅的言语，轻轻的一笑倒似清风把刚刚严肃的气氛吹散了许多。
“哦？你倒知道？吃空额是什么意思怕你都弄不明白吧？”归海莫凌听了觅尘的话倒是扬眉一笑，颇有些不以为然，显然把她的话当小儿闲语了。
归海莫烬眸倒是若有所思，眉眼轻挑示意觅尘说下去。心道她说得确实没错，吃空额的现象确是历来有之，只是近些年海天朝少有战事，军将养尊处优，多数都失了心性，再加父皇近年来又疏于朝政多有宽纵，贪污**已然成风。
“吃空额我当然知道，不是将领向朝廷虚报了军队人数，好占有虚报名额的薪饷嘛。这些将领不光如此，各级官员还层层克扣军饷，怕是真正发到军营兵卒手的银饷不到应得的一半，多数都进了贪官囊。我说的是也不是？”对于吃空额这个名词觅尘还是知道的，以前学历史似乎还讲过募兵制的一大弊端是吃空额的问题，还说南宋的时候尤其严重。
“确实如此。”归海莫烬眸光微闪，看向眼前侃侃而谈的女子，只觉她眉宇间的自信把那张原本姣好的面庞点的更亮，这个女子似乎总有让人惊异的地方，似水月，朦胧得让人看不清，每次你以为看清楚了水波微澜它已是又转换了光彩。
“还真知道啊，连闺女流都能道个一二，看来是该好好整饬了，那你说有什么办法没？”归海莫凌倒不想觅尘还真清楚，略有诧异地盯向她，目光晶亮，心道这丫头平日里古灵精怪说不定还真有什么主意呢。
“你们都没办法，我能有什么法子。我看也是下令严查，捉到一个是一个，杀鸡儆猴，敲山震虎。”觅尘所知，这募兵制自唐五代时取代了征兵制，直到宋清，延至新国成立吃空饷的顽症一直有之。这海天朝虽说历史不同，募兵制是从前朝延续下来的，可问题却是相同的。
“杀鸡儆猴，敲山震虎？呵呵，倒是和四哥奏本写的一样呢。”归海莫凌意有所指笑着道，不忘拿那桃花眼在归海莫烬和觅尘脸若有所思的兜了一圈。
觅尘听得他的话看向归海莫烬，但见他也正看过来，两人目光所接，均似有所触，同时莫名地调开了目光。
这时候店家已经将膳食端了来，笑着摆了桌：“这碗是盐少味淡的。”
觅尘以为归海莫凌专门吩咐是为自己备的，却见他把那份味淡的面推到了归海莫烬面前。归海莫烬嘴角轻扬，回他一笑，便自然而然地举著用了起来。觅尘只觉着他那笑虽是清浅可却真实，心下暗道原来这人也会笑呢。
“这店里生意倒是不错嘛。”这时从外面又进来几个人，店里却已座无虚席。归海莫凌轻笑道。
“恩，快春闱了，多是进京赶考的学子。我们晚怕是不好投宿。”归海莫烬抬眼扫了一下小店。
经他这么一说，觅尘四望，还真多是些学子书生打扮的人。
“照这速度我们晚应能赶到安定，安定不算小城，应该不难吧。不行去官驿。”归海莫凌略有诧异地看向归海莫烬。
“我们不去安定，改道往西去大莘。”
“去大莘？去那里做什么？呀，四哥是要去查九皋山的虎翼军？”归海莫凌初听还有些不明白，念头一转便想到了驻扎在大莘南郊九皋山的虎翼军。
这虎翼军也是保京畿重地的京兵，算是皇帝亲兵，历来虎翼军都是海天皇帝直接统领，海清帝即位后也只有他能调动，统兵将领也多是海清帝亲选的亲信之人。虎翼军是京畿四支护卫军人数最多的一支，先帝在位时虎翼军建制五万，可是由于近年一直扩充，现在已经是八万七千之重。
自从归海莫烬接手兵部开始大刀阔斧地整饬各地军务，整改兵部，大量删员。前段时间书删减虎翼军，海清帝倒是批准了，可是兵部的公下达了一个多月，虎翼军却迟迟不见动作，这也是他打算亲往的原因。
觅尘听他们谈论去向，倒是不怎么心，自顾地吃着面。反正去哪里都一样，现在一听要去军营倒是乐了，抬头看向归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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