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有三天三夜,终于死心,徐惠望见,那一双微眯的眉眼中,蓄着压郁的灼火……
魏王出城之日,无人相送,无人敢送,是啊,失势皇子,恐遭牵连,但,徐惠却分明看见,李世民站在窗前,目光望着遥遥天际,均州有多远,那目光便有多远……
贞观十九年,二月瑞香浓郁,迎春怯放,本是醉人春季,却传来不好消息。
高丽泉盖苏文上台后,与百济结成同盟,全力进攻新罗,新罗无力抵挡,灭国在即,只能遣使入唐求救。李世民立即派遣司农垂相里玄奖持赐高丽书,令其停止对新罗的进攻。盖苏文却狂傲不已,以东方盟主自居,调停以失败告终。
不仅如此,高丽还遣使前往漠北,以“厚利”挑唆薛延陀汗国与唐朝关系,算计自北面对唐进行牵制。
战备方面,亦加固了城墙,更在辽东、鸭绿水以及干山山脉广大地区集结兵力,构筑军事据点,并大力加强辽东城、白岩城、扶余城、新城、盖牟城、安市城以及乌骨城、卑沙城等诸城防御力量,以此作为第二道防线,企图封锁唐军的水陆进攻路线和登陆口,并在这些地方实行坚壁清野,企图在唐军粮饷匮乏之时乘机反攻。
李世民闻之震怒,自自己登基后平南扫北,唯有对高丽,因着隋灭阴影乃多因高丽战事,始终未下决心攻打,高丽亦知好歹,更闻李世民南征北讨,鲜有败绩,便始终谦恭,不敢越举,然盖苏文得势后,竟这等放肆,以李世民好战性子如何能忍?
言道:“辽东旧中国之有,自魏涉周,置之度外。隋氏出师者四,丧律而还,杀中国良善不可胜数……朕长夜思之而辍寝。将为中国复子弟之仇!”
随即下令,御驾亲征!
诏令一下,立有数以千计不预征名,自愿以私装从军报国,皆言:“不求县官勋赏,惟愿效死辽东!”
李世民更受鼓舞,不日便欲出征。
然则,朝中亦有忧虑者,在此士气轩昂之际,却皆不敢言。
战争于徐惠只是陌生,她更不懂军国政事,只是,李世民身体才愈不久,常年的劳累,早已耗损他身体太多,辽东之难,她自书中、自大家相互传言中,亦有明晰,不禁忧虑重重。
这日,雕丝玲珑金宝鼎中,熏起淡淡兰花香气,徐惠烹一壶杏花白,为奋笔而书的君王递在手边。
李世民抬首望了,道:“你且先歇着,朕要拟文于雉奴,待朕出征,便由太子监国!”
徐惠闻之,微微蹙眉,却站着不动。
李世民似有所觉,不禁搁笔,举首道:“怎么?可是有话要说?”
徐惠垂眸,不语。
李世民搁笔,缓缓起身,轻轻抬起女子温腻的下颌,一双盈盈水目,便映入眼来。
不觉心思微漾,了解了她的心思:“可是担心朕吗?”
流转星眸如波,轻轻点了点头,李世民微微一笑,将她揽进怀中:“不必忧心,朕,南征北战多年,此不过平常一战!”
“是吗?”徐惠幽幽开口:“若只平常一战,陛下又何须御驾亲征?”
李世民一怔,随即叹息:“惠,高丽已有不臣之心,而雉奴性子软弱,朕若不为他解去后顾之忧,只恐日后生乱,再者……朕亦要为太子做出表率,为人君者,必要刚柔并济!”
徐惠抬眼,望帝王一脸严峻,便知,他心中亦是没有把握的:“可是陛下,您龙体才愈,实在不宜……”
“不要说了。”李世民轻轻放开她,转过身去。
徐惠却上前一步,言语中,忧虑深深:“陛下,辽东之难,惠亦有耳闻,再者如今百姓安乐,又何必耗损民力……”
“不要说了!”君王语色已现不悦。
徐惠稍顿,犹豫之下,仍旧开口:“陛下,您亦是远离沙场多年,如今更贵为一朝天子,身系家国,万一……”
“你说朕会败吗?”李世民豁然转身,精锐龙眸有微光暗度:“朕南征北讨、横扫内外之时,恐你还未曾出生!”
徐惠心上莫名一痛,神色却不被所动,更有凌厉之势:“是,可妾亦了解,陛下对内铲除各路豪杰、对外使得四海臣服,乃大唐不败的神话,故被尊为天可汗,亦是如此,妾奉召进宫,方无怨无悔,想着,这样的英雄,哪怕只看上一眼,今生也再无所憾,否则以妾之意,便是宁死也不会入宫!”
李世民面色稍缓,凝视着她;“所以呢?”
徐惠沉一口气,继续道:“妾有幸蒙得陛下宠爱,便……便要万事以陛下为计,于陛下,天下之大,莫非王土,可是于妾,天下,便只陛下一人而已!”
不觉震动,眼前女子静淡容颜,突而泛起淡淡潮红,却犹自倔强的望着他。
不可否认,此言此语生动,可是……
李世民垂眸,敛去眼中流淌的感动,终是狠狠回身:“所以,你更要信朕才是!”
“陛下……”
“不要说了!”李世民错身而过,拂动烛火幽幽欲灭,那背影,犹若山峦挺立,却早已不复往昔的巍峨:“女子……不干国政!”
一句,几乎穿透徐惠心肠!
女子不干国政!她如何不知?如何不懂?可是……
“陛下……”
“朕说过,不要再说!”声音愈见肃厉,向前而去,徐惠不禁追上两步,拉住那纹龙衣袍,李世民身子一顿,目光微微一侧,终究甩袖而去……
徐惠突感身子一软,不知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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