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日,几个短工到账房领钱,郑管账按事先约定的工酬发了工钱,哪成想啊,还没过了一天,那几个短工去而复返,声称府里少付了他们工钱!”沈雪晴无奈地说着,“我最初听说这件事,便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果不其然,还没等我去追究问责呢,太太先讨上门了!”
陈芸听得一筹不展,就满脸困惑道:“原不干姐姐什么事,朱太太还能胡乱加罪?”
“既说定了由我掌家,事又出在我头上,太太当然要第一个找我了!”沈雪晴苦涩地笑了笑,“昨天,太太理直气壮冲到我房里,我还没得来及向她请安呢,倒先挨了她一通训,她说我管家不力,连这点小事也顾不周全,不堪重托,直接夺了我的管家之权!”
陈芸听了,短不了叹几声气。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一个新婚妇,落在偌大的朱府,无依无靠,即便受了莫大的委屈,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里咽!”沈雪晴唉声叹气,“无官一身轻,我如今清清闲闲,倒也没什么不好!”
陈芸听了这么多,忍不住道:“姐姐受了这样大的委屈,为何不告诉朱公子呢?”
“告诉他,又能怎样?”沈雪晴一副无如奈何的模样,“大哥是软骨头,一向逆来顺受,连大嫂被二嫂欺负,他也不敢张嘴维护;二哥行为放诞,素来没有建树,平生只爱走马观花,寻柳问花;三兄弟中,只有相公博文约礼,孜孜上进,老爷也对他青睐有加!”
“我知道相公心疼我,如果我私下对他发牢骚了,他必然会为我讨个公道,可以后怎么办呢?”沈雪晴说至此处,连声音也变得软绵绵的,“即便我出了这口恶气,可凡事有一有二不能过三,我不可能每回都劳烦相公,而太太,我也得罪不起!”
“那朱太太与老爷虽不是患难夫妻,可他们携手半生,谁能担保他们没一点情分?”沈雪晴面容凄苦,“再说,老爷年纪大了,耳朵更加软了,最容易听取枕边风,我这生的荣辱富贵全系在相公身上,即便我受些委屈,也万万不能拿相公的前途做赌注!”
陈芸搜肠刮肚,实在想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来,只能道:“原以为姐姐嫁进朱府,以后一定称心遂愿,哪成想这风光背后,也有诸多无奈!”
“豪门大族,府里的管事、妈妈、丫鬟、小厮,归里包堆好几十口子人,一人一心、一人一嘴,本就不是那么容易对付,再说了,我这上头还有两个嫂子呢,俗话说,一人心里没有计,三人肚里唱本计,可不得慢慢熬吗?”沈雪晴前脚踏进静心院里,转头看向若有所思的陈芸,道:“赶明儿,你嫁到我们府来,个中艰辛,你就会懂得了!”
陈芸眼睛一睅,微微错开沈雪晴的视线,道:“还是没影的事呢,姐姐切莫取笑我!”
“咱们什么关系,你还和我打马虎眼?”沈雪晴略带怪罪地说着,“我可是听到风声了,三伯母已说服三伯父了,三伯父也点头同意了,还私下要了你的八字帖,这可不是事成了八九分了吗?何况,连老祖宗也亲口对我说,等翼哥儿成婚后,三伯母就着手安排你和复兄弟的亲事!”
陈芸得了准信,内心不由一撼,如花笑意浮现在眉梢眼角。
这时,两人已经进了院子,沈雪晴见院里静悄悄的,以为严氏妯娌俩在房里说话,就款步进了堂屋。进去,沈雪晴一面解开身上的大斗篷,一面四下搜寻了一遍,见金氏妯娌俩并不在屋里,就好奇道:“真是奇怪,外头雪天雪地的,两位舅妈怎么不在屋里?”
“姑妈这几日总爱喊娘和伯母过去说话,眼下又不在屋里,多半是去依梅院了吧!”陈芸半带揣测地说着,一面引着沈雪茹先落座,一面坐到她斜对脸的位置。
“我瞧着,伯母和舅妈很合得来,等以后成了儿女亲家,亲上加亲,她们俩还不更加亲厚?”沈雪晴哈哈笑着,见陈芸不搭话,就道:“不取笑你了,跟你说件正事,我呢,想从你这儿拿几种绣样!”
“又不是什么稀罕物,姐姐随我来吧!”陈芸面带微笑,领着沈雪晴进了乌木雕荷花碧纱橱里。
在剔红粉彩福寿禄纹小立柜里翻了片刻,陈芸捧着一摞绣样,慢慢悠悠走到沈雪晴面前。
沈雪晴顺眼看去,见里头有‘凤戏牡丹’‘五福捧寿’‘喜报三元’‘蝴蝶恋花’‘蟠龙飞凤’‘岁寒三友’‘吉庆有余’‘梅英采胜’等绣样,就随便挑了几件,然后坐下来继续谈天。
闲话不到一盏茶功夫,芙蓉、芙欢进来请沈雪晴离府。
陈芸听闻朱庭玉来了静心院,连忙赶人道:“天色快不早了,姐姐也该回朱府去了!”
“如果有可能,我倒真不想回去!”沈雪晴面带疲倦,“这一回去,又要应付二嫂下软刀子,又要哄太太放怀开心,哪里比得上咱们姐妹几人和和气气好呢?”
“我倒是愿意日日见到姐姐,只怕朱公子不大肯呢!”陈芸戏谑两句,引得沈雪晴嗔怪不已,只得又恢复正经道:“罢了,不寻姐姐的开心了,姐姐快回去吧!”
沈雪晴微微颔首,吩咐芙蓉收下绣样,急匆匆离开静心院。
陈芸空闲下来,着手拾掇些零碎打发时间,中间品味起沈雪晴告诉自己的消息,不由笑容满面。
至晚,金氏从外面回来,陈芸见母亲面色异常平静,心里猜测不断,于是一边迎母亲落座,一边试探:“娘平常去姑妈那里,顶多坐上一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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