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多亏了苟仙长出的买卖,只要讨好仙人便能得二十两银子,”海生将汤都喝完,放下碗筷便扒起手指点算起来:“得了二十两,这个月工钱再添二十两,加上蓄有的六十两便是一百两……一百两,一百两,二妹出嫁要二十两,三弟这混小子真要八十两才娶得到媳妇儿,”他一拍大腿,惊喜道:“回去的路上再讨些营生买卖,一百两管够了,做完这一个月我就辞家回去,喝两趟喜酒!”
高兴了好一阵子他才问狄云枫:“狄老弟,你去不闽越喝喜酒?”
狄云枫浅笑着摇了摇头,心里却怎么也不是滋味儿。兴许只有海生这番向往纯洁的人才会觉得陪陪仙人这二十两那么好得。
这个月,会不会把命搭上?
自己命搭上,也不能让海生将命搭上,朋友的命要比自己的命值钱。
“明日咱就不用在外围日晒风吹了,跟着仙人不仅长见识,还能捞钱,”海生起身摆下两文大钱,打个酒嗝:“狄老弟,哥有些困了,明日再叙哈……”说完,便摇晃着大身躯离开了面摊儿。
轻风撵尘,推云遮月,云却穿了件红衣裳,掩了星辉芒,占了夜光。
“为何今夜的月呈腥红之色?”
狄云枫仰头望天,喃喃自语。面摊儿老板却道:“客官,月上中天了,明亮得很,哪儿是什么红色的?”
狄云枫赶忙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瞧,月出乌云明亮又皎洁,难道真看走眼了?
“客官,怕是三更天儿了,您看……”面摊老板打着呵欠。
“不好意思。”狄云枫丢下两枚大钱转身离去。但面摊老板却赶忙喊道:“客官,方才那黑汉子已经替你给过面钱了。”
“他替我给,我替他给,有何不对么?”
“您这么说起来到也对,不过——不对不对……”面摊老板想通了要追来,但狄云枫却故意轻功上房,几下凌空抄水便没去了身影。
他认为打烊后占了人家的时间,面钱算双倍也并不奇怪,自己也是按时间给人卖命赚钱的。
……
……
狄云枫进了屋便一头倒在床上,事实上分配的房屋也只有一张床,桌椅没有,枕头没有,甚至连草席都没有。但他并不会去在乎这些——他不会去在乎自己穿着好坏,只要遮体便是;不会在乎饭菜是否好吃,只要能填饱肚子即可;也不会在乎房,床,被褥,陪.睡美人儿,他闭眼便能睡得香甜,不打呼,不磨牙,甚至从未做过梦。
但!该醒来之时他绝不会含糊,哪怕是一片树叶落地的声音。
一丝寒意袭来,狄云枫猛然睁开眼,握起刀,鲤鱼打挺,跃窗而出,一气呵成!二十年饮血告诉他,月出腥红,今夜有变!
“嗷呜……”
一声狼嚎划破夜空,群狼呼嚎,琉璃血月!
狄云枫抱着刀矗立在屋顶,六月的风只有凌晨才会这么寒,可凌晨亦是黑夜,月同血色般泛红。他能清晰地嗅到空气中的浑浊气息,那绝不是杀气,那比杀气还要叫人恐惧。他不禁皱眉想:这世上真的有妖怪?
世人本就如此,信仙不信妖,信好不信坏。
“救命……救命!啊……”忽而一声叫喊,接着便是撕心裂肺的惨呼,那是从镇东头传来的,就在狄云枫右侧不远,甚至能瞧见那人被扯去的脑袋。
杀人凶手比海生都还要高壮些,篷面散发,长嘴狼腮,一双绿瞳极为应夜,它走站立起是人的模样,但它绝不是人!人可不会硬生生扯人的脑袋!
狄云枫只手握住刀柄,管它是人是妖,若一刀下去能见红那都一个样杀!但他的刀才刚露出寒芒,一声传唤的哨响便从镇中心传来,他眉头微皱,犹豫过片刻,放弃了杀戮念头,收刀寻着哨声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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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云枫是第一个来到苟天师面前的,海生第二个到,许久后才等来第三个,然后才是陆陆续续的人,他们大多睡眼朦胧、袒胸露乳地边跑边穿衣,就连昨夜销魂的痕迹还历历在目,颇为不堪。
“就你们这样还妄想斗妖?”苟天师吹胡子瞪眼,他自己也后知后觉,连道袍穿反都未曾发现。他挥着拂尘呵道:“狼嚎起便是大敌当前,齐将军必在镇口顽强抵抗,我等该速速前去支援!杀妖一口十两白银,怯战者分文不给——赏罚分明,行动!”
“等等!”狄云枫喊话,并提醒一句:“妖怪已在镇上杀人!”
此言一出人心惶惶!
狄云枫无言多说,转身朝镇口走去,他不在乎这些人是否相信,也不会去多管他们的生死,他只知晓自己收了苟天师的钱就得出力,这是买卖,也是责任。
“狄老弟你等等我!”海生一咬牙,跟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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