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延之,你的骄傲不允许你躲藏在枫寻的庇护之下,宁可从死路之中杀出一条生路,而我的骄傲,只是有尊严地活着罢了,你给不了我,陆沉也给不了我,只有离开上京,远离朝堂纷争,等到东宫储君的死讯传遍大晋的每一寸土地时,沈承昕才能够真正地重获新生。”天才一秒钟就记住:(
顾延之拧起眉,“若只是这种程度的愿望,我也可以帮你达成。”
“你的确做得到,但你会吗?有能力做到,和会做,是两码事。”
顾延之沉默。
他的确不会。他可以给予少年一切,除了选择去往何处的权利。
他知道,陆沉也知道,有些人生来便不独独属于某个人,他属于广阔的天地,四海无垠,无人可以束缚他,他随性随心,自由而散漫。沈承昕便是这样的人。
可这样琉璃似的人,总让人想小心翼翼地珍藏起来,不容旁人窥探,更不容许他的眼里有旁人存在。
他心底一直有个声音,叫嚣着将这风似的少年永生禁锢,叫他逃不得,也无处可逃。
他终于明白,自己输在何处。
他的固执和私心,一直都被这通透的少年看在眼中。
他问:“那么,你认为无尘会?他初通人事,许多事情还不明白,等他学会了嫉妒有了私心,届时他和我、和陆沉又有什么分别。他不是佛陀,而是血肉之躯,等到他发现自己无法抓紧你的时候,也会和我们一样,会不择手段将你留在身边,无论是用权势,还是地位,只要能将你留在身边,那些都无关紧要。”
“至少眼下还不是,以后的事,我顾及不到这许多。”
沈眠掂量了一下酒壶,说:“即便他当真和你所说的一样,只要在我的面前,一世都装得温和清高,我也懒得追究他心底真正的想法。”
顾延之道:“你怎能保证他可以装一世。”
“他是很自律的人。”
顾延之道:“你认为我不自律?还是陆沉不够自律?”
“……”沈眠道:“他活了上百年,念了许多年的佛经,在隐忍这方面,总是更擅长一些的。”
顾延之道:“笑话。倘若他擅长隐忍,又怎会短短时日就着了你的道。”
“……”
这话怎么听也不像是夸赞的。
沈眠道:“我与他是天注定的缘分。丹青宴那日,我在南山寺里迷了路,误打误撞入了禁地,便撞见了他,还以为他只是个俊俏的小沙弥——”
顾延之“咕咚”灌了一口酒,说道:“我不想听你说这个。”
“你不想听,爷还不乐意说。”
他放下酒壶就要走。
忽而被顾延之拉住手腕。
顾延之握着他的手,将沈眠的手背轻轻抵在自己的眉心上,低喃道:“不想放你走。”
可他也清楚,离开无尘的医治,少年无法长久活下去。
沈眠用另一只手摸摸他的发丝,许久,才轻声说了一句:“春暖花开时节,我想去江南走一走,到那时再共饮一壶。”
-
六年后。
杨花飘落的时节,马车停在一处宅院前。车上走下个身着华服的男子,大步走到门前,重重拍了两下。
很快便有个白净的青年赶来开门。
“爷,您来了。”
男子微微颔首。
青年往他身后瞟了两眼,说:“这回小公子没来?”
“他忙得很,骑射之术,四书五经,为君之道样样都要学,来这里只会跟你主子学坏。”男人肃着脸说。
富贵暗道,想来是怕小公子争风吃醋,故意留在宫里了。
却听男人问:“你家主子呢。”
富贵腿一哆嗦,说道:“一、一早就去吃花酒去了,说是翠怡楼新来个小倌儿长得人高马大,英俊得不得了,城里不少哥儿都去围观了。”
男人脸色蓦地黑了。
“就没人管管他。”
富贵说:“谁管得住,顾爷倒是会训两句,可主子那张嘴能把死的说成活的,顾爷辩不过,只能随他了,枫爷更不必说了,只惯着主子,生怕他不够蛮横。也就您能管管了,主子怕您呢,可您一个月来个一两趟,没什么大用。”
男人转身便上了马车,“去翠怡楼。”
富贵见他气势汹汹,心说不妙,拔腿就往药庐跑去。
“枫爷,主子要糟了——”
……
陆沉从前哪会想到自己会成为烟花巷柳的常客,如今轻门熟路地找进包厢里,给老鸨扔了一锭银子。
屋里热闹得很。
美貌的青年正和人聊天调情,手还极其不老实地往人家手臂上捏来摸去的,与其说是来做嫖客的,倒是小倌该倒贴钱,外面都传新来的头牌性子冷,轻易不搭理人的,转眼就被这狐狸精迷得五迷三道。
旁边一股子酸味,自然是顾延之,已经眼不见心不烦,干脆拿着棋谱自己与自己对弈。
沈眠感到一阵杀气,一抬眼就瞧见那个黑脸煞神,忙装模作样地对眼前的小倌说:“你这诗写的着实不错,颇有前朝婉约派之风,若是辞藻加以雕琢,想来会更胜一筹。”
说完便听到顾延之轻“嗤”了一声。
“不好意思,没忍住。”
沈眠佯作没听见,又对那小倌道:“你退下吧。”
小倌依依不舍地退了出去。
陆沉在他身旁坐下,说:“怎么不继续。”
沈眠道:“继续什么,互相讨教一番诗文罢了,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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