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层卖些笄、簪、钗、华胜、花钿、步摇、梳篦、扁方等,也有镯子、耳坠子、项圈这些,各个轻巧繁复有内藏玄机,等闲模仿不来。璎珞倒不多,皆因缀锦楼所卖之物具是独一无二,璎珞也得挑拣着些,必得是即便狠下心来找个巧手拆了也是编不回的。这二层及三层便由掌柜的妻子,人称朱嫂的带着一群婢女侍候。
三层却是开张至今只有寥寥几人才得踏足,且一天只接待一位客人,每七日还有两日是不待客的。若要前往三层,必得提前遣人与掌柜约定了时间,到时会有朱嫂亲自接待。这三层开张两月却少有预约,竟是缀锦楼的东家定下了规矩,只有一年内在二层所买物总额超过一万两之人才可预约三层。各家的太太小姐们还都在各显神通讨要零花,以求早日满额;却也有那么几户豪富的,砸下银两进了三层,却无一不是满意而归,真真是赞不绝口。
“张太太,好巧竟在这遇见你!”路口两顶小轿停了下来,打招呼。
“是李太太啊。唉,什么巧不巧的。我今儿本想来缀锦楼买个镯子,你瞧,这不都到人店门口了,才想起来今儿是十五,缀锦楼歇业!真个不巧!”
“你说这缀锦楼放着好好的生意不做,初一十五歇业做什么?”
“缀锦楼刚开张时贴的告示没瞧见吗,人家说了,初一十五要收首饰的式样!哎,你瞧,那个从侧门进了缀锦楼的,是东街孙秀才的妻子陈氏。她原也是书香人家出生,画的一手好画。听说她上月十五画了个簪子的式样想去试试,谁料人东家真瞧上了,那朱嫂也说这簪子打得出来,直接给了整十两!”
“十两!”
“是啊,人家缀锦楼卖的东西,可都是独一份!他家收个样式也要签个文书,言明这式样从前、往后都没第三人看过,就是画式样的人自己要去做一个也是不可以的!”
“怪不得他缀锦楼敢号称所以首饰都是独一无二的!只是…这十两银子一个式样倒是叫人心痒,恨不能自己立时画了张送去!”
“你想的到美,这月初一早有得了信的带了一摞图去。人家也不客气,挑挑拣拣只要了三张,按着好坏价格各不相同!若不论好坏,缀锦楼的名声岂不也要坏了……”
宝铉带着修心坐在缀锦楼三层,笑着听楼下之人的闲聊。这时朱嫂上来了,“大姑娘,陈氏来了。您说要见一见……”
“知道了,带她上来吧!这陈氏画的式样实在好!可不能让别的店抢了去!”
宝铉与陈氏一谈便是大半天。待到黄昏,薛蟠便来接妹子回家了。
“宝铉!宝铉!不早了,该回家了!”薛蟠大喇喇的直冲上缀锦楼三层,掌柜的拦都拦不住。当然,对于这位名义上的东家他也不敢拦。
“哥哥!”宝铉忙喊住了他,“哥哥又莽撞了!如今天渐凉了,哥哥可要注意身体,万莫再像刚才那般跑动!当心你的咳疾!”许是因为当年那事;薛蟠出生时便没有及时啼哭,后又有薛太夫人打岔,一屋子人光顾着震惊,一时竟没人记起此事,虽说侥幸保下了性命,到底伤了肺,薛太夫人每每见到薛蟠咳喘便自责不已,恨不能以身相代了去!
“是是是,全听妹妹的!只是这天色不早了,妹妹还是早些跟我回府吧!”薛蟠虽有些混不吝,却很听宝铉的话,恨不能将宝铉捧在手心里,生怕将妹妹丢了去!
薛蟠将宝铉送到太夫人处,向太夫人问了安便回自己的院子去了,留下宝铉与太夫人说话。
“祖母,宝铉今儿和那陈氏谈过了,许了她一百两一张。她夫君要考乡试,本就缺银子,她也知道若他夫君往后入仕,能在宫中贵人面前露脸的机会可是别人求不来的。”
“她倒是个识趣的。”
“她确是个聪慧的,只盼望着她能拼尽这一身的才气,将那些个好样式尽数画了来!咱们也好将东西进上,求请了太医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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