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万籁俱静,一弯明月高高悬挂在夜空,清冷如霜的月光笼罩着整个余安城。已是宵禁时分,街上再无行人,只有偶尔跃过的三两只野猫和行过的更夫,沉沉的更声远远地传开来。
这时,玄武大街的尽头忽然传来一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月光下能看到闪闪烁烁地银光,到了近前才发现是个百来人组成的队伍。银甲玄剑,剑上饰雪花纹饰,竟是直属东宫的霜雪营。他们脚步匆匆,却阵容齐整,速度极快地经过玄武大街,直往城东的方向而去。
*
尚书府
平常守卫森严的朱红大门此刻朝两边洞开,门口守门的壮仆家丁不见一人,只有两盏风灯在檐下微微晃荡,灯火摇曳中,照亮一片迷离的晕黄。
而庭院的中央,此刻跪满了男女老少,有衣着华丽的老爷夫人,也有青布麻衣的丫鬟小厮,无一例外的都满面惊惶,瑟瑟发抖。想抬头四望,又被周围站在回廊庭院里的带刀侍卫唬的低下头,伏跪在地。
整个院子里静悄悄的,除了枝头鸣叫的乌鸦,预示着这个夜晚的不平静与不详。
回廊尽头隐隐传来脚步声,落地轻巧。
陆启跪在人群最前方,抖若筛糠。
他已经猜到来人是谁了,弓着腰把身体又压低了几分,两手前伸匍匐在地,身体一缩再缩,只恨不得把自己缩到地缝里去。
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在廊前停住,像是在打量跪在庭院里的一群人。
初秋的凉意里,陆启额头滚落的汗水越发急促了,可是他不敢擦汗,更不敢抬头,只能一动不动的跪在庭下等候发落。
廊前传来椅子挪动的声响,似是有人坐下来,稍顷,一个微微含笑的声音响起。
“陆大人,本宫刚才观你这宅子,雕栏精致,美轮美奂,像是出自大师之手呢!”
“府中粗陋不堪,让殿下见笑了……”
“墨大师的手艺若是还被称为粗陋不堪,那世间的工匠岂不都是朽木了,”上首的声音悠悠一笑,转而问道,“只是墨大师非千金不出,本宫实在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尚书大人竟也有这种财力,不知尚书大人除了朝廷俸禄,还有别的财路不成?”
陆启的心头猛地一沉,知道终是躲不过去了。
“微臣家中几代朝臣,尚有些家底……”
“哦?难道不是三年前奉命修补河道的贪墨吗?”轻飘飘的疑问惊的陆启猛地抬头,看向上首的人。
颤着声说道,“微臣……微臣不敢……”
“本宫看你可是敢的很呢!”随着话语,廊前走出一个头戴金翅步摇冠,身穿红色广袖宫衣的女子,二八年华,已是明丽不可方物。
她勾着红唇笑意盈盈,围着陆启不紧不慢地转了几圈,一条条数出他的罪状,
“天安十一年,奉命修补河道,贪墨二十万两白银……”
“天安十一年冬,次子街头纵马,踩死无辜幼童……”
“天安十三年,侵占万亩良田,暗杀上访的温家五口……”
女子每说一条,陆启都是一颤,没想到被查的这么清楚。等女子说完,陆启深深低下头,跪在地上长泣不止,“微臣……知罪,还请殿下看在微臣祖上几代贤臣的份上,饶恕微臣一家老小的性命……”
女子轻嗤一声,不置可否,抬脚就往府外行去。声音不疾不徐地传来,“工部尚书陆启,贪赃枉法,斩立决,街口暴尸三日!次子陆庄,纵马致人丧命,斩立决!陆家其余人等,入贱籍,男丁发配叶城,女子罚入教坊司!”
伏跪在陆启身后的紫衣女子闻言,瞬间瘫软在地,喃喃着,“我不要,我不要,这关我们什么事!这关我们什么事?”
她忽然生出一股孤勇,直起身子就想去抱红衣女子的腿,“殿下!殿下仁慈,请……”
只是话没说完,人也还没靠近,就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黑衣侍卫冷冷一掌击飞出去。
瞬间她只觉得胸口剧痛,忍不住就咳出一口血来,还在挣扎着往那边爬去,“我爹爹犯得错,怎么……怎么要我们来承担!”
红衣女子听到这话,脚步微停,“簪缨世家,本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个道理你都不明白吗?”明明还是轻灵悦耳的声音,此刻无端有些冷意。
说完,再次提步就走。
紫衣女子最后模糊的视线里,是女子走动间露出的软底长靴,靴边用金线绣着精致的龙纹,昭显着无上的尊贵与荣耀,深深刺痛了她的眼。
这就是北冥国代表了无上权威的皇太女殿下——慕凌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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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朝,没人发现尚书府的惊变,只是相熟的几个大人在进殿前暗暗嘀咕陆大人竟误了早朝。
可是当看到站在龙椅之下,大殿最前的明黄色身影时,众位大人不约而同感觉寒毛直立,有种老鼠见到猫的错觉。
当然也有例外的,右丞相苏清河见到殿前站立的人影,眼睛微亮,快走几步上前。明明是不甚稳重的行为,但见他袍角翻飞,步伐快而不乱,就显出几分潇洒不羁来。
“殿下,”他微微躬身行了一礼。
慕凌空正揉着微微发痛的太阳穴,闻言转身,见面前长身玉立的青年,一袭紫色朝服,眉目疏朗,面色如玉,正是苏清河,于是虚虚抬手示意他免礼。
苏清河见她似乎不舒服的样子,往前凑了一步,“殿下怎么了?面色似乎不太好!”
“大概是因为昨晚熬夜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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