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梁朝,我不要了。”莫辞说,“如今大梁礼乐尽皆崩坏,这个王朝一日不死,便一日不能恢复礼制,坏了的东西是修不好的,只有拆了重来。”所以他要亡朝。
“我只是你亡朝的一个幌子,对吗?”
“不对,我对你,是真心的。”莫辞拥住阿青,静静的,天地间仿佛唯有他二人。
早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满朝大臣齐呼。
“有什么事就说吧。”莫辞一直和阿青在行宫玩,即使回来了也已经许久没上朝了。
“皇上,边关急报,冰泽国旧部已压我国边境狮驼岭。”安远上前禀报,没有莫辞的允许,安远饶是大将军,也不能直接带兵前往。
“压就压吧,朕都不急,你们急什么?”莫辞离开光明殿,去往临水宫。
临水宫。
“阿青,你的冰泽国旧部来了。”莫辞躺在美人榻上,看阿青逗弄笼里的画眉。
“皇上和臣妾说这些有什么用?”到宫里,阿青对莫辞的态度,大多时是冷冷的。他更喜欢在行宫和他相处,不用顾忌他人对他的看法,只要好好被他宠爱。
“阿青,你走吧,去找你的冰泽国旧部吧。”莫辞叹了口气,“我们,再打最后一场战怎么样?”他大梁和冰泽国打了这么多年的战,到了前年,前冰泽女帝亲征死后,冰泽国就交给了前女帝的女儿阿青,莫辞就是在阿青第一次上战场时,便对他一见钟情。
那时阿青虽然蒙着脸,一身金丝软甲,乌黑的长发高高绾起,红缨枪武得比男子还英烈。这非但不减他的美丽,反倒平添了几分勃发的英姿,明媚如阳光。一对漆黑的眸子里没有温柔,只有金戈铁马,一战倾城。
“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有什么话还是和臣妾摊白了讲吧。”阿青自顾自坐下,倒了一杯茶水,喝下。
“阿青,你敢不敢和我赌?就赌这场战的输赢,赢了,这天下就是你的,我任你处置,输了,就放下怨恨,好好被我宠爱好吗?”莫辞等着阿青的回复。
半晌后,“好。”阿青的一个字,却让莫辞欣喜万分。
于是阿青出宫,去找了他的冰泽旧部。
阿青日夜兼程,跋山涉水赶到狮驼岭时,已是数日后。
这年冬至,大雪,是阿青出宫后三个月。
城关外的皑皑雪地已是足迹凌乱,城里的百姓都被战马嘶鸣给吓跑了,知道这将是一场恶战,于是都避难去了。
阿青带兵直逼皇城,莫辞也披坚执锐,亲自带兵,他说过,这是他们的最后一战。这一战,输赢很关键,莫辞他必须赢。
冰泽旧部只有三百来
人,虽都是精英,但也不敌莫辞带的两万步兵,阿青知道,这是大梁最后的两万士兵——他并不是打算以人多欺压人少;而是,在以仅有的倾国之力,给予他在这个战场上的所有尊重——这是国与国之间的对决,双方都毫无保留地在战斗。
饶是如此,几次交战下来,冰泽旧部的人数越来越少。
那日,狂风卷起烧焦的旗帜,在漫漫的沙石里,战壕上,木头的余烬与血肉混合,发出阵阵让人恶心的臭味。几具还没有完全被沙石掩埋的尸体上空盘旋着几只秃鹫,尸体上好几个箭头还在,那断了的长枪却依然握在尸体的手里。远处,撕杀呐喊声不绝于耳,或许明天早上又将多几百具尸体。阴风开始怒嚎,似乎要唤醒死去的灵魂。
这场战惨烈极了,锋利的剑锋横起突插,一个又一个的冰泽人倒在梁朝的土地上,再也无法醒来。阿青杀退一波又一波梁兵,回头看自己带来的人,所剩无几,他突然后悔了,他不该应下那个赌约,是他害了他仅余的子民。
安远趁阿青分心,长缨枪一杆,直直插入阿青的腹部,阿青从马上摔下来。梁兵粗野的呼号声还在铺天盖地地滚压过来,可却失了主心骨,战力大减。须臾间,冰泽旧部只剩不到三十人。
“阿青!”莫辞策马向这边赶来,下马一手抱起阿青,一手拔出阿青腹部的长缨枪,血溅到他脸上,顾不得去擦,还有什么,比阿青的性命更重要。“快传御医!”
“皇上,这妖女终于要死了。”安远跪在莫辞身边不远。
“滚!谁让你伤害他的!快滚!”莫辞抱着阿青泪如雨下,“阿青,我说过我要等你杀我的,你快杀我啊!”
“都别杀了!”莫辞只想留住阿青,让阿青有个家,让阿青在灭国后不再颠沛流离,安稳地和他过完这一生。莫辞抱着阿青,奋力朝城中跑去,满脑子,满脑子想着的都是阿青,他怎么忍心看着阿青死去,他怎么忍心,让他最爱的阿青一个人走黄泉路。阿青,如今还未到他们约定的时间,他怎么可以先行一步。
“生不同时死同时,阿青,我不是一个明君,我想做一个昏君,像姬宫湦那样,然后,像姬宫湦宠爱褒姒那样宠爱你。阿青,我是不是就该把昏君做的更彻底一点?这天下,就由着那些贤臣去改朝换代吧。阿青,我是不会让你一个人走黄泉路的。”莫辞抱着阿青跑得跌跌撞撞,又尽量让自己的步子稳妥,怕阿青在他怀里觉得不舒服。好似从那次神坛上将阿青抱下来的那双手一直在阿青腰间,一直没有离开过,好像此生都不会松开。
自从相识一来,都是阿青在支撑着莫辞,有了不
让阿青一个人走黄泉路的念头,莫辞就像有了支柱,无论如何伤重,也终于走到了城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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