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努力抬头的张世弃就看见女孩跨进了门槛,双手还在围裙上搓动着。很快她就走到床边,盯着张世弃的眼睛看良久——明亮而没有丝毫混浊眼睛,她双手比划着,嘴里叽里咕噜说着,张世弃能听懂什么意思,大意是以后怎么办。
张世弃转头看着自己从荒村捡来的小丫头,转念想着:“世人忘恩负义者多,这小姑娘在九死一生的危难时刻,能把自己从死人堆里搭救出来,当是厚道重义之人。”
侧头向她一笑,窗外的冰雪上反射过来的强光照在她的脸上,更显得她肤色晶莹,柔美如玉,不禁赞叹:“你好看得很啊。”小姑娘好像听懂了他的意思,羞涩的看着张世弃,眼睛越发的明亮。
张世弃和小姑娘相处已有十几日,这还是第一次仔细看她的容貌,但见她肤色奇白,鼻子较平常女子为高,眼睛中却隐隐有海水之蓝意,说道:“你不是汉人,西域奥斯曼、诺盖、哈萨克也没有你这般白净,你是从北方还是更远的西方来的?”小姑娘秀眉微蹙,想了好一会儿才摇了摇头,似乎没完全明白张世弃的意思。
简单的交流,她能猜出大意,复杂的就无法达意了。
张世弃能听懂对方的语言,要他说就有些困难了。
张世弃问了他的名字,她似乎能听懂一些,她好像叫玛利亚·奥古斯塔·弗雷德里卡。
“我身体还好,不需要给我熬药了,热水就好了。”对于这个时代的认知,对未来的医学知识来说;如果自己是肺炎,什么草药也没有用,不是肺炎开水和维生素就够了。那玛利亚点点头,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过了中午,勒尔库回来了,也来看过了张世弃,随后的几天,每天张世弃都得到了一些粥和腌菜。玛利亚也每天都端来一碗药,眼巴巴地等张世弃喝完了以后,就搬过一个凳子坐下来跟张世弃学一些简单的对话。
虽然长时间说话让大病初愈的张世弃感觉很疲劳,不过他觉得这是目前他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的唯一方法了。
又过了几天,库尔勒带来了东边前线的消息,努尔哈赤即半个月前全歼大明马林部后又分别击败了东西两路的刘挺和杜松部,现在两万大军将辽阳团团围住,明将杨镐、李如柏退守沈阳,将辽北大片国土丢弃给了后金。
但直到昨日,辽阳城虽风雨飘摇,并没有被攻破。
张世弃身体逐渐好转,虽然没有达到理想状态,但由于担心辽阳城的师兄毛文龙的安危,还是决定暂时留下玛利亚,委托库尔勒照看几日,趁着夜色到辽阳一探究竟。
十月八日晚,张世弃辞别恋恋不舍的玛利亚和库尔勒向辽阳方向行去。
来到一处路口,往北可以直抵已陷落的清源县城,往南可以直达锦州,往东四十多里就是辽阳城。
张世弃正准备走中间的官道,灵敏的六识却感觉周围有异动,不远处丛林中转出一匹老马,马旁的两人正是库尔勒和玛利亚。
张世弃静静的看着两人,玛利亚看到张世弃,疾跑几步娇柔的躯体扑入张世弃怀中,浑身颤抖着,孤栖的眼睛泪眼朦胧,可怜巴巴的仰头看着张世弃。
张世弃轻轻拍着玛利亚的后背,看着那双海蓝色的眼睛,铁血雄心的人生第一次化成绕指柔。
玛利亚的人生经历,使其对人世间充满恐惧,和张世弃相识世间虽然不长,但经历几次生死相依,怕是一刻了。
这天夜里,张世弃三人一路折回辽阳,穿山过岭。凌晨时分,山野间擦身而过的女真斥候逐渐多起来,意味着他越过了女真大军暂时驻扎的山岭,那是由清源往辽阳官道附近的一处山口,越过遮蔽视野的山岭,都能够隐约看见升上天空的篝火光芒,俯身于地面,能够感觉到女真人马在夜里仍能带来的嗡嗡响动。
空气之中,甚至隐约有哭声。
九日凌晨,他们三便已赶到辽阳,与张世弃想象不一样,辽阳周围只有北门有两三千女真驻扎。
辽阳四门已经关闭,并没有机会进入辽阳城。只好退回山坳,等待一切有可能帮到城内的机会。
在养伤这几天,张世弃也对清源战役有个初略的判断,从一开始女真的战略就是围点打援,并利用围城诱使明军出城野战,无限扩大女真骑队的长处。
难道女真又使用相同的战法,张世弃三人在辽阳周围转了一圈,没有发现女真主力。
女真军队的猝然南下,在整个大明辽东的范围里,已经掀起巨大的波澜,但对于普通的民众而言,所能得到的信息,又往往是各种各样,五花八门。
即便女真人已经破了清源一路南下,并一战而覆灭马林的四万北路主力,但大部分人仍然无法准确理解其的涵义,有愿意走的,更多的则是在短时间内无法做出举家逃离决定的人,心惴惴地等待着事态的发展,而由于大量难民的涌入,以及一部分原居民离开引起的恐慌,城市里的大量生态,都在迅速往无序的方向倾斜。
难民涌入城内开始向官府要吃的,一部分人眼见城内居民逃离,便开始占据空出来的房屋,恐慌之下的摩擦,导致了大量的打架斗殴。
军队只在乎城内不至于大乱,却不会理会细节上的事情,他们征用了城北的大量房屋,开始拆毁城墙附近的房屋制作滚木礌石,也有不少热血的民众参与其,在城墙上囤积起守城的物资。
而在十月十日这天。第一批的女真大队,抵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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