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后院门,来到前院大殿,只见破旧的大殿里点了一堆篝火,四五个汉子正围坐在火边一边吃着干粮一边说笑,并不是本地口音。
这些汉子骤然见了不平老道和冯三眼,立即站起身来,警觉打量着这一老一少。一名络腮胡子似乎是这帮人的首领头目,上前抱拳拱手,用不甚流利的长沙官话说道:“原来这观里还有人住,打扰打扰!”说着指了指殿外石阶旁拴着的几头黄牛,又说道:“我们几个本是外地来此做牛马生意的贩子,因带着牲口无法投宿,见这有座破旧道观,以为无人居住,便擅自进来歇脚投宿。无意冒犯,还请道爷行个方便!容我们几个暂住一宿,明天天色一亮我们就立刻离开。”
不平老道笑道:“出门在外不容易,这道观也非我老道私产,几位尽管自便。”客套几句便和冯三眼回了后院。
老道和冯三眼回到后院,继续喝酒吃菜,不平老道却眉头紧皱,酒兴大减。冯三眼好奇道:“道爷,您这是怎么了?”
不平老道抿了口酒,又瞟了一眼门外,才低声道:“罗小哥,今晚来观里借宿的这帮人有些不对劲,只怕不是善类!”
冯三眼一怔,疑惑道:“这话怎么说的?我看他们的样子,实打实的庄稼人模样,有什么古怪?”
不平老道说道:“这帮人虽然是庄稼人打扮,但看人时眼睛里凶光湛湛,寻常庄稼汉没有这股凶悍的江湖气。”
冯三眼笑道:“道爷何必多心,做牛马贩卖生意的大多常年四处奔波,免不了沾染些江湖习气,不见得就是歹人。”
老道砸吧砸吧嘴,思忖一阵,似乎不得要领,于是说道:“或许是老道我多心了。”
两人吃喝完毕,都有些不胜酒力,便回房里倒在床板上迷迷糊糊睡了过去。也不知过了多久,冯三眼朦胧间被一股尿意憋醒,屋中没有夜壶尿盆,只好起床摸黑去到院子外放水。
夜色如水,冯三眼借着月光在后院随便找了个角落旮旯,拉开裤裆正尿得舒服,突听得前院大殿传来一阵斥骂之声。冯三眼揉了揉眼睛,踮起脚尖,目光越过后院院墙朝大殿望去。大殿年久失修,瓦破墙塌到处是窟窿,冯三眼这位置离大殿很近,正好能透过大殿破墙将殿内情形瞧个一清二楚。
只见大殿里篝火未灭,几个牛贩子围着火堆或躺或坐,独有一个矮壮汉子低着头站在大殿大门口,正被火堆边的络腮胡首领汉子训斥。冯三眼侧耳仔细探听,只听见那络腮胡骂道:“王矮子,你给老子听好了,管住你裤裆里的玩意儿,要是真管不住,老子帮你一刀割下来,图个干净!”
众牛贩子听了都是一阵窃笑,挨训的王矮子脸上挂不住了,又不敢硬顶络腮胡子,只得指着殿外石阶边拴着的牛群里那头大牛,瓮声瓮气道:“侯老大,这小娘皮横竖都是要卖掉的,倒不如先让兄弟们快活快活,这又有什么要紧?”
“放你娘的屁!”络腮胡子侯老大瞪着眼睛骂道:“让你玩过还他妈能值钱吗?像这小姑娘这般姿色的,就算卖到广州的窑子里少说也能值三百两以上!让你祸祸完价格起码掉一半儿!兄弟们在外餐风露宿干这掉脑袋的勾当是图什么?还不就图着多挣点银子么?”
王矮子嚅了嚅嘴巴不再说话,侯老大也熄了怒火,叹口气温言道:“咱们将来挣了钱什么样的女人玩不到?眼下还是先忍一忍,切不能出任何差错。时候不早了,大家伙都早点睡,明天一早还要赶路呢。”
王矮子“哦”了一声,依依不舍看了一眼牛群里的大母牛,回到火堆边躺下休息。
再说这边冯三眼听得大殿里一番对话,似乎是那王矮子要糟蹋一个姑娘,络腮胡子侯老大虽然出言阻止,但却并非出于正义天良,而是为了能把那姑娘卖个好价钱!随意拐卖、玷污良家女子岂是好人所为!看来不平老道所料不错,这帮人果然不是善类。
但是大殿里外分明只有几个男人和几头畜生,哪来的女子?王矮子说到女人时指着石阶旁的黄牛,难道这帮人都犯了癔症,连母牛和女人都分不清楚?冯三眼醉意未消,越想脑袋越乱,只得皱着眉轻手轻脚回到房里。
冯三眼坐在床沿上还在回想方才牛贩子们的对话,丝毫不得要领。那不平老道翻了个身,或是被冯三眼起夜的动静弄醒,嘟嘟囔囔取笑道:“冯小哥,大半夜的不睡觉,莫非是想女人了?”
冯三眼回过神来,这不平老道早年游历江湖,见识十分广博,倒不妨将方才见闻问一问,或许他老人家能看穿其中蹊跷。想到这里,冯三眼便点燃油灯,来到不平老道床边将老道唤起,低声将起夜时所见所闻详细说给老道听了。
老道听完捋了捋下巴颏上稀疏的山羊胡子,沉吟半晌道:“我就说这帮人古怪,只怕是造畜的歹人!”
冯三眼从未听闻过造畜二字,急忙询问,老道让冯三眼给他倒了一碗水,咕嘟咕嘟喝了两口,这才慢慢说来。
造畜之术便是用动物毛血、药物和符咒之术将人类变为畜生的一种邪门秘术。造畜之术古已有之,但因为此术太过阴毒,为各朝各代律法所不容,渐渐便不名于世。直到本朝嘉庆年间,白莲教作乱,又有邪徒将这造畜邪术搬弄出来害人。
其后白莲教虽被朝廷剿灭,但仍然有不少漏网之鱼侥幸逃脱,潜藏于江湖。近些年天下不太平,民生艰苦,便有人行此邪术拐卖儿童妇女,借机谋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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